可是,孤听寒就是觉得君墨离有事在瞒着他,但是他又猜不出是什么事。
两个人回到房间躺下后,孤听寒没有脱衣入睡,他一直坐在床边。
房间里没有点灯,只有窗外的寥寥月色映照进来,君墨离看不清孤听寒的表情,只能看到个阴影轮廓。
君墨离躺在床上没有睡着,他们两个人都沉默着,夜色静谧,更衬得这卧室寂寥无声,但是君墨离知道孤听寒在看他。
君墨离问道:“听寒,怎么了?”
孤听寒没说话,只是坐在那里盯着君墨离看,如果月色此时翻越入窗的话,它一定会看到孤听寒眼低浓重的哀伤。
不是离愁,不是别绪,是爱人不信任自己的失望。
越是安静便越是悲伤,越是无声便越是有声,君墨离慌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害怕孤听寒知道自己身体的事,他伸出手去抚摸孤听寒的脸,指尖还未触碰到孤听寒的脸颊,却被他往后躲开。
“听寒,你怎么了?”
孤听寒没说话,他只是盯着君墨离看。
君墨离坐起来,他拉着他的手,摸不到温度,不安的问道:“听寒,你说话啊?”
等了一会儿,孤听寒终于开口。
“君墨离。”
“怎么了?”
我永远都猜不到你在想什么。
反手握紧君墨离的手,孤听寒攥得很紧,他生怕一松手君墨离就又走掉。
他是他的生命,他是他存在的意义。
漫长的岁月留给他满身的伤痕,他脆弱不堪,他需要他,他不能再次被抛弃。
第128章
铺天盖地的水将南荣乐包围,耳朵灌满湖水,嗡嗡的水声冲击耳膜使他头昏脑胀,一种不真切却有些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接着南荣乐脑海中出现了一幅幅一帧帧画面,那些画面既熟悉又陌生,那是他曾在梦中见过的场景。
穿过记忆的长河,他仿佛听到了谁在岸边唤他,声音慈祥亲切。
“世平,你都看了一天的书了,去吃饭吧,读书要紧,可你也要好好休息才行。”
“世平,你考上状元了!陛下要见你了!”
“哥哥,外面下那么大的雪,诗人身上衣正单,为什么还心忧炭贱愿天寒?”
“世平,你要记住为官清廉,做人端正,上要对得起头上的三尺神明,下要对得起苦难之中的黎民百姓,无论走得多远,你都不能忘了自己的初心。”
“爹爹,世平无愧于心,无愧于己,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陛下,我没有贪污赈灾款,我没有勾结张巡抚,微臣冤枉,求您明察!”
“陛下,忠言逆耳,您岂能听信谗言?”
“张彦宁,郑庆荣,你们污蔑我!”
南荣乐想起来了,他全都想起来了,他不是魔族魔将,他本名叫顾世平,台州人士,书香门第,家中有父母在上,还有一个弟弟叫顾世安。
他不是魔将,他是顾世平,他是顾世平!
那日春江水暖,阳光和煦,春花盛开,柳絮纷飞,但是顾世平站在湛江岸边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绝望和寒冷一点一点吞噬他的心。
可怜他三岁识字,七岁吟诗,八岁赋词,九岁作曲,乡试,会试,殿试,连中三元,一时嘉誉满城,人人称赞,双十年华,官至左相。
他曾是何等风光,而今却被奸人陷害,一贬再贬!
愚洲城大旱,大灾,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他多次上书,却无人管理。
那些权贵互相勾结,污蔑他私藏赈灾款,欺压百姓,搜刮民脂民膏,致使当地民不聊生,百姓怨声载道。
想起同僚对自己的讽刺挖苦,想起陛下对自己的怀疑态度,顾世平不由得苦笑,“我十年寒窗苦读,为的究竟是什么?”
闭上眼,顾世平纵身一跃,投入湛江。
这世间,再无留恋。
苦涩的水一下子灌满顾世平的鼻腔令他难以呼吸,湛江水下暗流湍急,他脑袋撞到一块石头上,接着失去了意识。
南荣乐想起来了,他全部都想起来了,以前他做的梦不是假的,那些虚无的不真实的事都是真的。
他是顾家长子,顾世平。
八年前,南荣屠在湛江偶然救下失忆的他,然后一直将他带在自己的身边。
最近的几年,南荣乐经常想起过去的事,时不时困入梦魇当中,南荣屠怕他想起往事后离开鬼哭城,回到人间,于是偷偷抹去他的记忆。
原来这一切都有迹可循。
在东湖水下南荣乐救出溺水之人,他抱着他上了岸,周围满是围观的人群。
南荣乐拨开溺水者脸上凌乱的头发,待看清他的脸后,南荣乐当场愣住,他惊呼,“世安!”
南荣乐害怕得双手颤抖,满眼泪水,声音里带着哭腔:“世安,世安,你醒醒,我是哥哥,我是哥哥呀,你起来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