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想起来了。
“师父,师父,此花何花?”孤听寒站在窗前,望着盆中尚且含苞待放的花问道。
月白道:“鬼花姬凰。”
“姬凰。”孤听寒尚且还不知道鬼花的邪恶之处,他跟着念了一句,抚摸着自己眉间被师父隐去的魔印,问道:“师父,这花为什么和我眉心的花一样?”
“我虽是上仙,却心有心魔,很多年前我受了伤,心脉受损,我的师父荆溪白帝为了救我,在我心中种了一株姬凰花,一来维系我的生命,二来除去我心中杂念。”
月白走到孤听寒身边,低头看着自己的小弟子,伸出手轻轻抚摸他的头发,“你眠于我心上,宿于姬凰花中,我用心血养了它百年,没想到竟生出了一个你。”
“啊?”孤听寒听不太懂月白的话,什么心魔,什么荆溪白帝,什么姬凰花他都没认真听。
月白说了一大堆话,孤听寒就记住了最后一句,没想到竟生出了一个你,他疑惑道:“我是师父生的?”
月白被孤听寒的想法逗笑了,孤听寒化为人形后个子长得很快,可智商发育的极慢,简单的梳头,用筷,他教了他一个月,光是教他说话,他就用了十年的时间。
“你不是我生的。”月白轻轻笑了,“但你因我而生。”
眼前小小的姬凰花株,茎叶很柔软,很细小,可头顶却顶了一大朵花,孤听寒觉得这花朵似乎随时能将它的茎压断。
孤听寒凑过去,盯着姬凰花看,忍不住用手小心翼翼的触碰一下它,“师父,它什么时候能开花呀?”
月白也算不准姬凰花什么时候会开花,但应该快了,他道:“或许要等你眉间魔印成熟的时候,它才会开花。”
“魔印成熟?”孤听寒重复了一遍月白的话,然后抬头问月白:“师父,那我眉间魔印什么时候才能成熟?”
月白伸手轻轻抚摸孤听寒如墨的长发,“还没到时候,一切自有定数。”
姬凰花虽然未开,但孤听寒已经觉得它含苞待放的样子很美丽,又盯着那花看了一会儿,他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吐了吐舌头道:“可真是个奇花,师父,你有见过它开花吗?”
月白见过,那天夜里他心疼的厉害,披着外衣去大殿的时候,他看到放在窗边的姬凰花沐浴在一片圣洁的月光中,霎时展叶,开花,美如昙花一现。
他一生走南闯北几万年,也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花。
更让他惊讶的是光芒淡去后逐渐隐出一个人形来,如他一般高,如花一般娇艳,如晨雾一般清净。
盛世的容颜,惊艳了月光的委婉。
刚苏醒的孤听寒四识不清,五体不明,月白予他名字,孤听寒。
此后的百年间,是孤听寒一直伴在他身边。
“我见过。”月白想起第一次见到孤听寒的场景,他轻轻道:“很美。”
听到师父夸姬凰花很美,孤听寒没来由有些不快,他盯着那花,沉默的不说话。
孤听寒不想说一些无聊的话,很早他就看懂人世的复杂,师兄弟们有时候和他说话,因为不想和那些人废话,大多时候他选择装傻。
比起热闹的人群,他更喜欢安静的陪在月白身边。
但他也戏耍过月白,孤听寒有时候好几天都不说一句话,月白担忧的拉他坐在自己对面,然后教他说话,一遍又一遍重复他的名字:“孤听寒,孤听寒,孤听寒……”
孤听寒会说话,他故意装作不会,说了好多遍发音都不对,惹得月白着急了,一手挑起他的下巴,一手指导他的舌头:“发音的时候,喉咙打开,舌头平翘,‘听’字舌尖要顶着上颌,最后一个字要长大了嘴巴发音。”
看着孤听寒无辜的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就是说不出话来,月白有些着急,他拿起筷子拨弄着他的舌头教他。
孤听寒真的是太笨了,月白重复教了他好多遍,他就是记不住学不会,嘴里的口水流了他一手。
好几次月白气的都想打他了,可看着孤听寒委屈的眼睛时,他就狠不下心来。
或许是自己有些着急了,月白擦了擦手,揉揉他的头发,平静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不要着急,我们慢慢来。”
美好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孤听寒不急,一点都不急,他倒是盼着月白能日日和他呆在一起。
第86章
阳光温暖的一个下午,月白拿着一本经书坐在殿内细细研读,神兽白泽卧在他的左脚边,孤听寒则趴在他的右脚边。
一人一兽,依偎着他。
白泽还好,毛茸茸的小小一团,不过孤听寒压得他腿有些麻了。
那时的时光温柔且缓慢,悠远且漫长,白泽抬起小脑袋它望了一眼正在专心致志看书的月白,伸出两只前爪子在他的袖子扯来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