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阖起来闭目养神的眼睛在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熟悉的脚步声后缓缓睁开,她放开手里的咖啡杯,抬起了头:“来了?”
“是。”
“是你吧?指使王海波杀的赵伟华。”
来人没有说话,但在张文佳眼里,这算是默认。
“何必呢?你原本可以彻底远离这一切,结束从前那些生活。何况,赵伟华手里并没什么实质的东西,就算安泽文让他查风筝计划,他也不一定查得到。”
“赵伟华若是真去查风筝计划,只会让那个人更加小心谨慎。何况,他不死,你就始终得不到信任。他的死,就是你的投名状。”
张文佳知道确实是这个道理,但还是不解,她沉默地看过去,而对方似乎并不打算回答。
然而思虑再三,张文佳觉得自己必须要弄清楚这个原因,她还是问出了口:“为什么?为什么要为了我做到这个程度?”
“或许是因为.......”来人似乎是不知道该如何措辞,顿了片刻,也好像没有找到合适的语言,只能苦笑一下:“......三哥。”
“三哥,你......”张文佳惊愕了,她从未想过会是这个理由。
“张老师,”三哥摇了摇头,打断她:“我所有的快乐都是真实的,但也都是脆弱的,我非常高兴但也感到害怕。张老师,我害怕仇恨,害怕笑话,害怕白眼,也害怕什么都不做。”
“但这个做法是错误的。”
“我们没有正确的做法。”他看起来非常平静,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却能让人感受到无比真挚的诚恳:“张老师,能达到正确的结局,过程错误我也在所不惜。”
沉默半晌,张文佳终于点了下头。
“既然如此,你去一趟安南市吧。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把警方的注意力集中到那个牧羊人身上。”
“是。”
应下任务,三哥起身离开,走了半步却忽然停住脚步,转过头:“对了,街角那傻小子跟了一晚上了,怎么办?”
“他是跟着安泽文来的,无妨。而且有些事情,如果他知道了或许更安全。”
“是。”
Z省,省会平州市,平城区,安泽文家。
好容易轮休可以回去看看父母、陪陪苗苗的这两人,一回家自然都是抓紧时间和家人相处,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钻个案子出来就又得十天半个月在外面奔波了。
徐子轩不知道从哪里学的,几下就给苗苗编了个让人眼花缭乱的花样出来,对着镜子亲了她一口:“怎么样苗苗?我敢保证,你们班绝对没有第二个人编这样的辫子。”
苗苗却垂着眼睛自顾自玩着手指不看他,撅着小嘴挺不高兴的样子:“轩哥哥,你自己算算,你和安哥哥都多久没回家了?”
“苗苗,我和你安哥哥都是警察。”说着,徐子轩便把她抱在怀里好言好语地解释:“警察就是这样,只有我们在外面守着,大家才能安心啊。”
“那......”苗苗嘟着嘴扬起头,有点可怜巴巴地问:“你们等会儿送我去幼儿园吗?”
“送!不仅要送,下午还一起来接你好不好?”
“好!”这才破涕为笑的苗苗摇头晃脑地对着镜子欣赏了半天自己的新辫子,乐呵呵道:“我喜欢轩哥哥扎的辫子!”说着,她一下从徐子轩的怀里跳出来,蹦跶着跑到厨房朝沈茹炫耀起来。
“奶奶你看,你看呀,快看呀,轩哥哥是不是可会扎辫子了?!”
“哎呦我的小祖宗,让奶奶看看,好好看看......”沈茹擦了擦手,东瞧瞧细看看,然后笑眯眯地朝她竖起大拇指:“看来你轩哥哥不仅破案厉害,扎辫子一样厉害!”
“扎辫子更厉害!”
“好!好!更厉害!”
洗了衣服收拾好出来的安灏禹先是看了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安泽文一眼,又看了看正眉开眼笑的徐子轩,忽然计上心来。
“爸,您不是也快到时间要去上班了?和我们一起吧,送了苗苗我和老徐送您去厅里,反正也顺路。”
Z省平州市,省公安厅主楼,副厅长办公室。
安泽文把公文包里的保温杯和一大叠材料拿出来,一边喝了口水一边看了眼两个儿子。
“你俩从家里一出来就心事重重的样子,送了苗苗去幼儿园跟着我来厅里,说是小轩要顺路去进行心理辅导,可又像跟屁虫一样跑来我办公室。说吧,到底有什么事情?”
“那个......”一进办公室,安灏禹就搓着手,贼眉鼠眼地朝墙边那个保险箱瞅。
“有屁快放!安灏禹!”
“爸您那个保险柜里放了什么?”安灏禹的语速快到连他自己都有点听不清。
“放了什么?就是一些没过解密期文件档案啊之类。”安泽文觉得这问题问得还挺奇怪,反问道:“还能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