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长袍在面前晃晃悠悠,跟随着主人的动作小幅度摆动着,过长的袍子边缘拖在地上,很快就沾染了一层薄薄的尘土,让上面原本用暗线装饰的精美花纹逐渐变得模糊不清。
如果两个人可以再熟一点,她一定要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弄干净自己的衣服的,明明每天都在地上拖来拖去,居然每次看到他还能那么整洁?是不是可以有什么自动去污之类的魔法……
“看着点脚下,我的主人。”
前方传来尤利淡淡地提醒,许茜一下子从自己的脑补中回过神来,原来到了楼梯的拐角处,“呃?好。”
这是她头一次走两边都没有扶手的悬梯。好像这种东西就没有在她的世界中存在过。楼梯本就很窄,几乎一次只能一个人通过,再加上两边什么也没有,如果没有站稳或者往旁边歪去的话,掉下去就会直接摔到最底层。
想到这里,她默默地往前走了两步,更加贴近在前面的男人。
“你平时就住在这里吗?”她看了一眼旁边紧闭的房门。两个人已经走到二楼,但是看起来他好像没有进去的打算,仍然在往上走。
他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害怕,刻意地放缓了自己的步伐。“嗯,”他的声音平静地像一汪死水,“我的房间在最顶层。”
“这样啊。”
楼梯修的并没有什么规律,也不是完全居中,有一段几乎快要贴到墙上。胆战心惊地走到这里,终于有了可以扶手的地方,她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扶过——
“嗖嗖嗖——”
整个人被用力往上一拽,她的膝盖狠狠地撞了一下台阶锋利的边缘,身体差点就扑到地上。
不过还好,冰凉又瘦削的手用力地抓住了她背上的衣服,所以勉强在磕向楼梯的最后一瞬间停了下来。
刚才是什么声音?许茜扭头看向自己刚才所站的位置,发现刚才她触摸的地方露出了三个黑黑的洞口,她顺着方向往另一边看去,在墙壁上看到了一抹亮色的反光,在深色的墙壁上特别明显。
那是什么?她眯着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
“是针,带了毒和咒语的针。”尤利适时地解答了她的疑惑。
好吧。
为什么会有人在自己的家里放冷箭?
“好痛……”她尝试着活动腿脚,结果刚挪了一下腿就痛得龇牙咧嘴,“好像撞到了。”顾不得脏,她一屁-股坐在台阶上,“痛!”
尤利西斯站在比她更高一阶的位置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脸。她看起来气鼓鼓,说话的时候还不住地扁嘴……真的很可爱。
让他有想更加逾越的冲动。
他用指甲用力地插-进手掌心之中的软-肉里,以此来惩罚自己。剧烈的疼痛从手上传来,反而让他更加心安理得了一点儿。
嘴唇张开又合上好几次,声音已经来到喉咙口又硬生生地咽下。几翻纠结之后,他终于犹豫着开口,即使用尽最大的力气来保持平淡,却仍然控制不住地流露出期待,“要不要……我背你,主人?”
他背自己?
“啊?”如果要让他背的话,就要两个人挨得很近?光是想到这个,她就觉得很羞涩,“你扶我一把,我应该可以走。”
所以主人果然不想让他碰自己……
尤利西斯眼眸微动,不着痕迹地用袖子盖住自己的手,然后才伸向许茜的胳膊。明明已经隔着两层布料,可还是轻而易举地就可以感受到手掌下她动脉每一下有力的跳动,那是她充满生命力的象征。
手腕使劲,然后用力向上提——
她在他的搀扶下,艰难地站起来。
真正站直以后,膝盖的疼痛反而没有她想的那么难以忍受,最起码比来到这个世界的那段经历舒服多了。她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卷起了自己的裤腿。
膝盖上是一大片红肿,隐约泛着一点血色,好像还擦破了一小块皮肤。
受伤的皮肤蹭到粗糙的布料,每个动作都带来一星一点的刺痛。她干脆就这样卷着裤腿,准备继续爬楼——
余光处看到某个人藏在袖袍下面的手。
这家伙。
许茜眯了眯眼睛,又仰脸看了一眼站在自己旁边,刻意看向另一边,试图无视她的男人。结合他平时的虚假洁癖行径……他肯定是嫌弃自己的衣服摔脏了!
居然敢嫌弃她?
口口声声地喊她主人呢?她磨了磨牙齿,干脆地站在原地不动了,“我走不了了,你还是背我吧。”
尤利西斯转过头,漂亮的眼眸里的惊讶一闪而过,就连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些,“您说什么,主人?”
琉璃般得眸子就这样直愣愣地看着自己,心脏像突然接收到讯号一般越跳越快,好像要从胸腔里飞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