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岭雪暗暗心惊。
饭后,暮色已浓,沈岭雪谢过慕宁枫,方才回府。
慕宁枫盛情款待,出于礼貌,沈岭雪必将回礼,这样一来,两人的交情自然会加深。
久而久之,说不定就会情愫暗生。
“这就叫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慕宁枫得意地对慕宁悦说道。
慕宁悦表示她并不想理眼前的这个恋爱脑。
好好的帝王道,让他拿来追媳妇儿,真是无了个大语。
<两年后>
书房内,沈岭雪在纸上细细描着窗前的杏花枝。
沈泊舟在一旁温书习字。
微风不燥,阳光正好。
荷韵走上前来,对着沈岭雪道:“姑娘,太子殿下来了。”
画笔蘸了蘸墨,在纸上扫过,显现出杏花的身形。
沈岭雪闻言,手中不停,淡淡应了声:“嗯。”
沈泊舟抬头,看向沈岭雪,无奈叹道:“阿姐,那我可就先行告退了。”
语罢,收拾了书桌,拿上书就离开了。
沈泊舟这几年在外云游,四处求学。
好不容易这几个月回家小住,想着多陪陪自家阿姐,奈何又半路杀出个慕宁枫。
自己也就两年不在,慕宁枫就趁虚而入了。
这都什么人啊?
沈泊舟表示,很心累。
不多时,慕宁枫便走进来。
看向她笔下的杏花,笑了笑:“你就这般喜爱杏花啊。”
沈岭雪描完最后一枝,停了笔:“嗯。”
慕宁枫自然的拿起案上的画,抬头瞧了瞧窗外的杏花,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我时常来找你,你觉着厌烦吗?”
沈岭雪抬眸,也望向窗外的枝头,“并无。”
慕宁枫微微勾起嘴角,又很快压下去,随意地问:“那我每次来寻你,你欢喜吗?”
闻言,沈岭雪没有说话。
见她不言,慕宁枫将目光转向她,问:“你可心悦我?”
沈岭雪的目光仍旧放在窗外,脑海里却思绪万千。
欢喜吗?心悦吗?
这两年来,他陪着她吟诗作赋,泼墨烹茶。
他处处投她所好,却又从未逾矩。
他钟情于她,一直如此,那她呢?
他于她而言,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呢?
沉默弥漫开来。
慕宁枫无所谓地笑了笑,正要开口,却听沈岭雪轻笑一声,道:“想来是如此,我心悦你。”
慕宁枫愣住了。
再抬眸时,却对上了她带着笑意的眼。
慕宁枫急忙道:“那……”
沈岭雪截住话头,道:“殿下,我们沈家有家训。也许我心悦你,可我依旧看不透,你是否是我的良人。”
觉察到慕宁枫的失落,她又说:“所以,殿下,我需要时间,给我半年时间,好吗?”
慕宁枫望向她的眼,点点头。
时光匆匆,恍若白驹过隙,转眼已是深秋时序。
慕宁枫又一次来寻沈岭雪,两人来到一处行宫。
行宫建在一座山的顶上,此山并不算高,却可以俯瞰整个京城和远山淡影。
站在山顶,看见足下云雾,看见枫叶如丹,看见京城繁华,看见万山红遍,看见了这错落人间。
慕宁枫开口问道:“你可喜欢?”
沈岭雪满眼惊艳,道:“自是喜欢的。”
他偏头看向她:“你不是最喜杏花如雪吗?怎的也喜欢这满山枫叶如火?”
她没回头,声音略带笑意:“因为是你给的。”
顿了顿,她回眸望向他:“因为是你,所以我都喜欢。”
他闻言笑了笑:“不问问我为什么吗?”
她静静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他转头看向远山,道:“我出生时正值深秋,当时满山遍野,枫叶如火,我的名字就由此而来。”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我最喜秋季,最喜万山红遍,枫叶如火。我知你爱杏花如雪,可我偏偏却赠你秋枫满山,我不赠你你所喜爱的,我赠你我所爱的一切,我赠你我的一切。”
就那么一瞬间,沈岭雪突然就很想很想牵住他的手,与他并肩,同他看这山河无垠,江山万里。
就在那一刹那,她很想陪他走下去,走到人间白头。
罢了,来这世间走此一遭,便放肆一回吧。
哪怕前路混沌,同他走过,才算人间。
她笑了笑,问:“我听闻皇家子女称呼自己的父母都是父王母妃,为何你却称为父亲母亲呢?”
他闻言有些诧异,道:“父亲说这样显得亲切,使得我们皇家中人,也像是寻常百姓家。不过,这只是私下里的称呼,平日里还是要按照规矩称呼的。”
顿了顿,他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笑道:“毕竟出嫁从夫,这些还是得清楚的。”
他望向她的眼底,问:“此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