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绮仍旧困惑：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不过她看出芳芳姐是为她好，靠着李芳芳不再说话。
李芳芳望着车窗外，神色深沉，视线变得模糊。
她思索着，想起小时候，她和奶奶之间，那一夜很不经意的对话。
她闭了闭眼，抬手轻轻触碰冉绮发上那只红色蝴蝶。
她想起王总身体里的那个残魂。
想起那个残魂坐在那儿，注视着蝴蝶的样子。
她突然意识到，那原来和江遣欲站在高楼上，眺望着冉绮的样子，是那么像。
指尖触碰到蝴蝶。
李芳芳眼前浮现出那句话：
【神的礼物，送给她】
冉绮察觉到她的碰触，抬起头，总觉得芳芳姐满腹心事的样子。
李芳芳望着她清澈的双眼。
一瞬间，心头涌起万千情绪，无法诉说。
以前的她，只以为奶奶口中的他和她，是一种指代。
从未想过，那会是某个人。
她想起奶奶初次见到冉绮，便对冉绮的优待，想起奶奶竟会放手让从未接触过玄术的冉绮去超度全镇亡魂。
想起冉绮离开土文镇时，最后的那句话——“有缘再见”。
原来这不是冉绮讨喜到，常走在生死边的奶奶都为她心软。
而是……
缘吗？
冉绮问她：“芳芳姐，你怎么了？”
李芳芳面转向车窗。
有雨点啪嗒—啪嗒—打在车窗上。
窗外天色昏暗，城市光晕朦胧。
她道：“没事。”
但冉绮还是觉得她很有心事。
不过她不想说，那就不问啦。
冉绮抱住李芳芳的胳膊，安静地陪着她。
车在公司大楼停下。
下车时，整个城市在淅沥小雨中变得梦幻。
秘书来接人，看到雨，惊喜地笑道：“真是难得的雨。”
这世界环境不好，雨很少见。
冉绮看向雨中穹顶下的城市，也笑道：“真漂亮。”
“听说让雨水进入穹顶，是特别设计的。”
“为什么？”
“下雨天，可以为喜欢的人打伞啊。”
秘书开玩笑般说了一句。
“也可以一起躲雨。不过我不怎么喜欢雨天，湿湿冷冷的……”
冉绮笑盈盈地和秘书闲扯。
李芳芳递了个催促的眼神，她才俏皮地“哦”了一声，请秘书带她们去见杜珊。
秘书应声带她们去会客室。
因外面天色昏暗，会客室亮起了灯。
杜珊听到雨声醒来，要孙女扶她到窗边。
她望着窗外的雨，喃喃自语：“我认识一个朋友，她不喜欢雨，又喜欢雨。”
“因为她喜欢的人知道她不喜欢雨，总是会在下雨的时候，带她去能躲雨的地方。两个人可以站在那儿，什么也不用背负，互相陪伴着，只等雨停。”
“可她呢，总喜欢以不能耽误时间为由，拉着他冲进雨里。这样他就会为她打伞，他也有了理由，可以离她很近……”
孙女习惯了她的碎碎念，配合地问：“她是谁？”
杜珊盯着雨道，表情呆呆地轻声道：“不记得了……”
身后的门突然打开。
一道娇小身影映在玻璃窗上。
杜珊目光的焦距逐渐从城市中收回，定在这道身影上。
她嘴巴微张地愣怔着，心里翻涌起说不清的情绪。
“杜珊女士，请问现在可以再谈些事吗？”
秘书礼貌的声音变得很遥远。
杜珊盯着那道身影，如同生锈机器一样回过头。
那女孩发上的红色蝴蝶，红得夺目，红得刺眼。
让她不由得，被眼泪模糊了视线。
可女孩的面容，却在她脑海里，越来越清晰。
她脑海里响起很遥远的声音：
——杜老师你好，我叫冉绮。
面前的女孩向她走来，笑容灿烂，礼貌乖巧地道：“杜老师你好，我叫冉绮。”
杜珊眼中蓄起泪，对冉绮笑道：“冉绮同学，我好像记起你了。”
冉绮疑惑，但还是对杜珊笑着。
李芳芳让其他人出去，关上门，上前问道：“杜老师，你确定照片上的人是她吗？”
杜珊苍老的手举起照片，看着照片和冉绮道：“不是你，会是谁呢？我看到你的感觉，和那时候看到江老师很像。想不起来什么，又像想起来什么。”
杜珊向冉绮伸出手，握住她，惆怅又期待地笑着，“江老师找到你了吗？”
“今天下雨了，江老师有为你打伞吗？”
冉绮怔然，眉头缓缓皱起，眸光变得迷蒙。
李芳芳验证了猜想。
一时，却不知怎么开口了。
她望向窗外，透过雨中明灭的灯光，恍然看见小时候和奶奶对话那一晚的烛火。
在她父母去世后，奶奶有时会带着她去给人做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