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鸢不明所以的看向尘卿,尘卿笑意盈盈,柒荨也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将小手放在柒鸢手上,“阿姐,尘卿哥哥很厉害,他答应帮我做陶人,要捏一个和阿姐一样漂亮的小陶人,阿姐与他在一起,阿荨也甚慰。”
柒鸢看着醉意熏熏的家人,又看了一眼丝毫没有解围意思的尘卿,认命的点了一下头。
柒荨笑了开来,捧出一杯酒来:“之前阿姐大婚,婆婆和我都没在,听说成亲要喝交杯酒,可是阿荨还小,婆婆说非礼勿视,阿姐便将这杯酒送给尘卿哥哥。”
柒鸢被柒荨缠的无可奈何,接过那杯酒递给尘卿,不知为何尘卿那双笑意盈盈的眸子总让她觉出一两分滚烫来。
尘卿扶着她的手腕,喝下了那杯酒。
柒荨欢呼了一声,“阿姐大婚,阿荨要祝阿姐和美人姐夫夫妻和睦,长长久久,白头偕老。”
柒荨祝福完便与莫婆婆一块醉倒了,柒鸢和尘卿扶着二人回房后,两人回到屋内,尘卿几乎是贴着柒鸢耳侧轻轻的念了一句话。
柒鸢愣了片刻,才明白他说了肃州当地的土语,意思是愿倾尽一切走进你,在肃州若一名男子向女子说了这句话,与告白无异。
尘卿在榻前温柔的看着她,眸子里带了一点紧张和期待。
柒鸢猜到尘卿可能在等她发问,她的心猛烈跳了几下,可是最后装成了没有听见的样子。
她与尘卿之间横亘着太多,尘卿身上有许多秘密,她身上肩负复仇重任,耽溺于情爱对她而言是一场豪赌。
尘卿对她约莫是有几分在意,可是比起他身上隐藏的秘密,她能占得多少份量,也是不可知之事。
她不愿将心思放在揣度别人情义上,至少这份闲情逸致不是现在的她能够拥有的。
发乎于情,止乎于理,对她与尘卿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第23章 新令
柒鸢刚搬进新宅不久,素日忙于办差,无瑕过问俗务,修缮新宅、打理庭院的事一应交给尘卿打理。
莫婆婆与柒荨搬来后住进了柒鸢偶尔休憩的小阁,偏院里堆积着杂物,还未打理干净,柒鸢夜里只好与尘卿同处一室。
在顾老将军府上寄居时,为了掩人耳目,她与尘卿躺在一张榻上,以圆枕分出楚河汉界,一连将就了大半月,她也习惯了身边人的气息。
主院的房屋很大,隔着一顶素纱屏风,临窗的地方还放置了一张小榻。屋内被炭盆烤的温暖舒适,柒鸢没怎么犹豫就为自己选好了歇脚的地方。
尘卿在她耳旁呢喃的细语,全当视而不见好了。
在京里办差的日子,她见了太多公子小姐的悲欢离合,对于那种动不动便撕心裂肺,穷途末路的情爱早生了防备之心。
与尘卿这种不近不远的距离是最适宜的,不必忧心他在外面的风流韵事,也不必烦扰他府上有一位严苛古板、动不动便用规矩压人的婆婆。
她可以用尽全副身心,在解冤司里办差做事。
也不知三年之期过了之后,还能不能寻到一个像尘卿这般知情识趣的人。
柒鸢躺在小榻上回忆她与尘卿相处的过往。
尘卿是男子中少有的温柔体贴之人,若从夫君的标准看,他相貌堂堂,风度翩翩,虽然出身玉春楼,可是全无楼里美人那般盛气凌人、挥金如土。
想来也正是因为在玉春楼里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让他练就出一颗八面玲珑的心脏,像是比旁人多了一个心窍似的,总能在最合适的时候说出最恰当的话。
如果非要从他身上挑出一二个缺点,那也得抱着鸡蛋里挑骨头的挑剔之心,才能勉强找出一二。
可是缺点这种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很难得出定论,起码在柒鸢眼底,唯一让她颇有怨念的,便是尘卿那副宛若山中精怪似的美貌。
对着那样一个俊俏聪慧又惯会撒娇的美人,对上他需得多出几分心神,才能防着自己不被他所蛊惑。
柒鸢望着院子里的一轮冷月,摸了一下胸口。
这里方才跳动的感觉像是还存在似的,方才可真险,若是尘卿再念上了几句,没准她真的会像被美人迷惑的昏君一般听之任之。
次日柒鸢一早趁着尘卿还未起身,便早早去当值了。
自从在顾老将军府上与尘卿同处一室后,她好似着了魔似的。
之前与尘卿为了掩人耳目,凑在一起卿卿我我时,她心里尚有几分不自在,可是在她与尘卿沦落山洞,他替她上药时,她已经习以为常,然而昨日夜里他呢喃的那句低语,竟然让她脸红心跳,辗转反侧起来。
柒鸢清楚的觉得,她与尘卿面前矗立的那道坚硬的冰层,像是被什么撬动了,只需一点外力,便会方寸大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