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可要来求签?”
阿难便求了一签。
签文上是一首小诗:
君今庚甲未亨通;且向江头作钓翁
玉兔重生应发迹;万人头上逞英雄
庙祝蹙眉道:“娘子想要求的是什么?”
“良人?”阿难眼神中是期待。
庙祝思虑片刻,盯着那诗词一遍又一遍:“娘子心系一人,但签文所显现的此人并非良配,不可牵强。”
“若我偏要勉强,会如何?”她眼中的光一点点暗下去,虽她不信占卜算卦之事,但心中却有些不安起来。
庙祝摇头道:“二者必有一伤,而这孽缘更不能就此结下,否则生生世世爱而不得,难逃轮回。”
小桃半插着腰说道:“你这庙祝怎得乱解签,我们家娘子和殿下,分明是苦尽甘来,心心相惜,定是会白首到老!”
说着小桃抢走了她手里的签文,嘴里还嘀嘀咕咕道:“走!娘子不要在意,这招摇撞骗的神棍到处都是。”
阿难点头,自若笑着:“自然不在意。”
从千佛寺回来,倒是忘记看李倓的画像了,庙祝的话怎么可能不在意呢。
“娘子娘子……”小桃匆匆跑了进来,手里捧着新衣,“娘子快换上。”
她瞧了眼,是她常穿的那条红裙,但也有不同,裙摆上,腰间领巾皆绣上了格桑花。
“这是何人绣的?”
“是殿下派人绣的新衣,娘子穿上这红色定然是好看。”小桃将她拉到铜镜前说道,“等小桃啊,给娘子再梳个好看的发髻,定是能让娘子靓丽夺目!”
“我为何要亮丽夺目?”
虽是不解小桃今日的积极,但这衣裙却是合身的,还有这格桑花也是她喜欢的。这发髻梳得有些高了,但却很配她红色的衣装,妆容微微浓重,却是十分有气质。
红裙上还配有一腰带,那腰带虽不是名贵之物,但也有镶嵌着孔雀石那些好看的宝石。
“殿下这是想干嘛?”
小桃拉着她说道:“娘子同我出来便知道了。”
外头围着三四圈人群,沙地之上铺着的竟然是格桑花路。那些沙洲的人显然是被李倓叫来的,一个个穿着最隆重的衣服,带着格桑花,唱着沙洲的民歌。
歌声之中唱出的是沙洲那悠久的风土人情,却也是沙州人民的祝福。
见阿难有些看傻眼,小桃忙说道:“娘子,这些都是殿下前几日吩咐我们做的。”
原来他说得做事,便是让陈云之做这些事。
“他人呢?”阿难顾着四周。
李倓从营帐后头走来,众人鼓掌声中,他手里拿着一束格桑花,穿着沙洲男子的衣服,红色的映入眼帘,她这才发现,原来这是婚服?
那一身红色,他穿的尤为耀眼,就仿佛很早以前,在围猎场上初见那次一半。
那他,难道是安排了一场婚宴?
李倓顺势拉起她的手,手心早就出了冷汗,尤其是这眼下的场景。
“不必害怕,你不是问我若是没有酒醉,我会不会说那些话?”
“什么?”阿难未曾想到,他竟然将这话记了下来。
“你要听清楚,接下来,我说的话。”李倓低头,婚服下的少年不再是前几日那醉生梦死不愿苟活的状态,相反嘴角竟是幸福与宠溺。
男子再度站在众人面前,他仍旧拔出剑起誓道:“今日,请诸位见证我与阿难姑娘的婚事。我李倓的婚事只由我一人做主,今生我只娶阿难姑娘为妻,愿为一人,守护大唐!”
“殿下霸气!殿下威武!”朔方军起哄着,自然也欣赏这等敢作敢当的男子。
而这一次,相较于此前的酒醉,他找了更多人,说了更多次,他就是想用行动证明,无论是否清醒,他都能不顾一切娶她,也能站在所有人面前给她情分。
“你今日所言可是真心?”
“若非真心,谁人会站在这儿?”
阿难傻傻望着他,心中还是有些犹豫的:“可我可能再也记不得之前的事情,若我再也想不起来那会不会……”
“傻子,若是只爱记忆中的那个人,那沧海桑田变化,怎得会有长久的真心呢?”李倓温柔私语道,“无论你是傻是痴是呆,我都愿选择你;那你呢,眼下,需要做一个决定了,是否愿意?”
记忆中的那个模糊的人慢慢清晰起来,他是三兄,她曾经爱慕过,伤痛过,虽然不知道为了什么,但庙祝的那句话一直在她心中徘徊。
若是并非良配,那何必陷入执念,伤害彼此……
“不。”阿难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老天,原谅我的一意孤行,我偏要勉强一次!”
她同样真诚的眼神:“李倓,我答应你,我对着沙州百姓起誓,你我二人此刻为夫妇,今生今世为大唐而战,永不相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