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良久,阿难做出了决定:“你吩咐手下将士盯住朗氏那处的动静,我去找赤松。”
“什么?”陈云之赶忙拉住她,“你疯了?殿下绝不会让你去的!”
“你放心,我知这事情的轻重缓急,不过,我总觉着他有后招。”
是啊,他毕竟是建宁王,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有办法解决。
只是这一次,阿难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选择相信。
赤松的人听闻阿难主动来找,立刻让出了一条道,似乎是有意为之。
而他们的眼神却不再是当初那般友善可亲。
“大唐人就是大唐人,就好像野狗是养不熟的。”
“可不是,害得赞普如此,还敢回来?”
阿难,成了背叛了吐蕃的人,更是他们嘴里那个忘恩负义的人。
后头挤挤攘攘的,走出来一个人,似乎故意挤着那两人。
“我们赞普说了,总有一日你会回来找他的。”格桑昂着头,她的性子还是那么孤傲。
阿难拉起她的手,本是小别重逢的喜悦,可格桑的性子一把又甩开了。
“你干什么,谁同你还是朋友了?”格桑将头撇到一边,瞧见那些叽叽喳喳的人忍不住说道,“看什么!没事做吗?”
人群立刻散了,阿难早就知道,格桑典型的嘴硬心软。
“我想单独与赞普说几句话。”
“是为了那个大唐男人?”格桑打量着她,“拒绝赞普那么好的男人,竟看上了他?”
“你知道他,你怎么知道的?”阿难怀疑问道。
格桑立刻糊弄过去:“那日他在鸣沙山上救你,不正是那个面有刀疤的邋遢大叔?”
想当初李倓可是全长安女娘眼中的俊朗郎君,可眼下却成了个邋遢大叔。
格桑带着她进了主营帐,营帐内他正盘坐着,唱诵佛经。
那歌声虽是你听不懂的音律,却仿佛能让人心瞬间平静,如同湖面、鸟声、泉水那般清澈入心。
大概等他念完,阿难才敢微微地咳嗽一声。
赤松睁眼瞥到一旁的阿难并未惊讶,相反自若地收拾东西:“本想着念完再去迎你,想不到你自己就来了。”
阿难微微点头,许是因为此前的不愉快二者不再是那么直接。
“赞普,今日我来想告诉您一件事,也想求您一件事。”
他转身焚香,今日这香乃是栀子花所制成,淡淡幽香扑鼻。
“朗氏的事?”
阿难稍稍有些惊讶,他竟然已经知道朗氏,想必唐军与朗氏的事他也是知晓了。
阿难说道:“我们与朗氏结盟,想要刺杀你,以逼迫你退出沙洲。”
赤松转过身将手中的香囊递给阿难:“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算是报恩。”阿难倒是实事求是,并未接过,“力所能及之事便是告知危险,再者,你造福于吐蕃百姓,我也不忍看吐蕃失去一个好君王。”
“可你说过,你我是敌对的关系。”赤松忽地从一旁的弯刀架拿下一把刀,架在她的脖颈处,“我可以随时杀了你!”
赤松此话不像是玩笑,阿难的心跳动地很快,却也是在赌,赌他不会动手。
“今日我敢来,便料到会有如此结局。”阿难面不改色道,“但若赞普仍当我是朋友,便将今日我的话听完。”
赤松将手中的弯刀一丢,他本就是想吓唬吓唬她,更何况这弯刀他自己都用不来。
他拿起桌案的佛经:“我这人不喜欢杀戮。”
“但倘若沙洲必有一难,那必然是血洗。”阿难说道,“赞普,我还有一事相求,朗氏的人设计了建宁王殿下,眼下送了书信来。”
“你想让我去帮忙?”赤松难以置信,一个会找死敌帮忙?
阿难却似乎十分坚定:“赞普,若是赞普愿意,我愿和赞普回去。”
“你说什么?”赤松认真瞧着她,确认她不是玩笑话,才说道,“此前以大唐安稳换你留在吐蕃,你不愿。眼下,为了救一个大唐男子,你却答应了?”
赤松心中是欣喜却也是失落,那大唐男子的地位不言而喻。
阿难态度坚决:“我只想您出手相救,打压朗氏对赞普您也是有利无害。”
赤松在意的何时是朗氏的威胁了,就连沙洲他都愿意拱手相让。
赤松再次问她:“你真的决定了,要与我回吐蕃?”
阿难犹豫了,但赤松是眼下唯一能救那个人的方法。
见她不说话,自然赤松也是了解她的,若是她不愿做的事,她不会放下底线。可是这一次的底线,却因为李倓而发生了变化。
赤松像是明白了,也不再执念于此。
“阿难,这个名字是我给你取的。”
阿难抬眸,那双眼清澈闪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