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事?什么叫破事?你倒是说说?啊?当时人家主动贴上来,我也拒绝不了不是吗?什么叫破事?”
“你还有脸扯这个?你一点儿都没意识到自己的错!孩子跟着你,就是.....”
话音未落,只见气冲头脑的女人俯首抄起一把红木凳子,二话不说就狠狠朝着男人的头砸过来!
——砰!
只听一声巨响,男人下意识一闪,身后的陶瓷花盆被砸得粉碎!
破碎的陶瓷片上印着残缺的青花,一一倒映在每个人的瞳孔深处。
......
一瞬间,喧嚣声渐渐隐去,时针再次飞速旋转,高速公路上车辆来来往往,外面霓虹灯稀窗外万家灯火,人间运转几个春秋,转瞬便到了几年后。
不远处球场上传来篮球落地的声音,不时爆发出的欢呼乘着长风随着时间远去,为望不尽的余晖增添一抹厚重的色彩。
江语静静靠在铁栅栏旁,垂眼盯着手中的可乐瓶,忽然皱了皱眉,脸色变得无比难看,瞳孔深处像是被蒙了一层薄薄的霜,寒冷刺骨。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篮球场周围的路灯依次亮起。
“江小鱼同学?”周邵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
这个称呼很久没有从周邵的口中说出来,现在猝不及防一出口,听着还有些别扭。
江语这才回过神来,目光浅浅在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上停留了半瞬,忽然把可乐放在地上,站起身来。
“抱歉,时间太久了,”他的语气依旧听不出什么感情,“我记不清了。”
周邵:“你......”
“回宿舍了,晚了会扣分。”江语脸色很平静,他一转身,半边身子被阴影盖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他侧过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周邵,许久才难以开口似的道,“......以后叫我全名就行了,我不介意。”
他终于迈开步子,背影在黑暗里渐行渐远,从阳光里慢慢走向阴暗处,最后浑身都陷入了望不尽的黑暗中——
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
北雁南飞,夏虫秋隐。
万物似乎在忽然到来的秋天里瞬间逃得无影无踪。天气慢慢在转凉,落叶疯了似的往下掉。
班里仍旧很乱,江语旁边的那一组一直在笑,不知道在笑什么。直到打了下课铃,同学们才一窝蜂全都朝门外挤。
“各位同学都排好队!"年级主任在楼道里喊,"男女生有秩序地排好队下楼!"
楼道里一天中最拥挤的时候,一是去食堂,二是晚自习下课。
"哎挤什么挤啊?都说了排好队了!"
"后面的班别乱动了行不行?我们班还没走完呢!"
"都下课了管这个干嘛?能提高成绩吗?"
"就是,再晚回去抢不到洗漱的地儿了!"
"每次晚自习都这样,推推搡搡的烦死了......"
江语刚要习惯性低头捏捏眉心,一条胳膊忽然挡在他面前。他猛地停下脚步。
"二楼的都停下来!让下面一楼的先走!"年级主任喊。
队伍里不出所料地传出哀鸣声。
队伍这时候太挤,也没怎么挪了,后面只有人的交谈。
"黎平!"周邵冲着办公室的方向喊,"帮我交下卷子!"
黎平刚从办公室出来,楼道的嘈杂掩盖了周邵的喊声。
前面两个男生被这么一喊吓了一跳,纷纷回头来看,结果被卷子一下子抽了回去。
"那边两个男生,走路就好好走,回什么头啊!"有值班老师在那边喊,"周邵!道歉!"
"哥们儿对不起,"周邵抖了抖手上的卷子,袖子往上提了提,露出清晰的腕骨,"黎平!黎平!"
"啊?"黎平赶紧扭过头来。
"交下卷子!"周邵喊。
江语看着他离自己不到七厘米距离的手,仿佛下一秒就要碰到他的脸,一时间愣在原地。
江语微一皱眉,感觉右眼皮狠狠跳了两下。
周同学毫无察觉一般。就在江小鱼同学决定把他的胳膊粗暴地扒拉开时,他忽然发现,他的右手手背的偏左的地方,有一个很小的痣。
这颗痣冷不丁这么一看,倒没什么,看久了就觉得跟整只手比起来显得格外突兀。
"那个同学,帮忙递过来一下,谢谢。"黎平对一个在队伍中的人说。
卷子被抽走的那一刻,他看见他的每根指骨,都清晰分明。
交完卷子,周邵顺道趁空隙挤到人群中,正好挤在江语前面。
今晚风很凉,凉得让人都想把脸也缩到密封的领口里。
出了教学楼,一阵寒风袭来,像刀尖轻轻在脸上蹭,虽然没有树叶婆娑的声音,但却刮得脸生疼。
江语没走几步,忽然感觉被人重重环上了脖子,但他定力惊人得强,居然没有因此踉跄几步,只是身体微微前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