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胡安娜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笑了起来。
身形娇小的皇帝陛下洗去了刚刚紧急调动奥洛娃太空卫队中的一支去“处理某些必要事务”之后身上缠绕起来的沉郁,看着星鲸离去的神色竟然轻快又明净,一时间像是那些宣传皇帝幼年的宣传画,而不是已经被瓦西里·柴瑟夫熟悉的那个人。
“琼?”
于是,一直到听到声音,瓦西里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是为了这个迷惑。
而且还可能说了出来。
谢斯托娃一世懒洋洋地把自己瘫在了沙发上,或者说瘫在了瓦西里的手臂旁边。皇帝陛下调整了一下姿势,在成功把情人身上外骨骼的锁链绕上手指之后才瞥了过去。
“瓦夏,我就是单纯觉得高兴——因为有个人可能能活下来了也说不定?”
“欸?嫉妒心不要这么重呀,瓦夏。”
胡安娜颜色宛如深海之底的眼睛带着笑意和宠爱弯了起来,但瓦西里此刻难以分辨其中的哪些部分分别对应着什么。
“为了一个人能活下去而欢喜,不是人类最正常的同理心吗?”
“另外我还有点儿好奇,在太空中直视星鲸,还能觉得它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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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只在精神场能感知到的频域中回响的,恢弘又美丽的歌声。
大概是这几年一直围着奥洛娃和夏梵特老爷子交流的缘故,林娜这回感知到的歌声比起之前记忆中的和这两年偶尔会注意到的,更好理解一些。
或者说,“人类能理解的情绪”更丰富一些。
这让哨兵在心里猛然松了口气。
也让向导在相连的精神中很是不快地哼了一声。
‘好理解一些你就能做到费尔德巴赫大师做到的事情了?’
‘我也不需要做到老爷子的程度。’哨兵回应的念头很是轻快,‘而且我们和老爷子相比有个相当大的优势不是吗?’
进化者和星鲸交流是不需要仪器层层转化,也不需要模糊地通过音乐互相理解的。
因为有些情绪本身是生命共通的。
不管是什么样的生物,只要它能思考,需要面对各种危机保证生存,那么总有些情绪不需要常年磨合一样能轻松理解——例如感受到威胁时的紧张和警惕,例如受创时的痛苦,例如来自同类的痛呼和求助。
而林娜·阿德尔现在只需要在西茜娅·李的辅助下,把星鲸们的警惕投射到正在向佩塔克前进的舰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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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计划简直疯狂。”
被玛尔达转达了“搅混水”计划的柳德米拉·基里连科皱着眉头,落在操作台上的双手忍不住在操作台边框上敲打起来。
“谢瓦-厄娜级灵活性可没有你的青霜号那么高,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开着它在两头星鲸和一支舰队之间玩花活儿……”
“那你来得及在舰队开到开火距离之前进行瓦普跳跃吗?”
“……怎么可能来得及。”
柳德米拉看着眼前走了不到十分之一的预热进度条,对着麦克风叹了口气。
“大型引擎预热速度你也知道。”
“而且人也没进全呢。”
听着玛尔达依次报数的哨兵把话接了下去。
“这回剩在佩塔克的人可要比之前危险多了,约夫鲁沙不敢把人丢下的。”
“是。”柳德米拉皱着眉毛抱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心这么软了,之前也没有……”
“两位淑女,在当事人也在通信频道的时候是不是应该避开这个话题?”
一个人拉着一群被玛尔达操纵的机器人组织囚|徒离开的某个哨兵突然声音轻快地插|进了话题:“或者说我点儿好话,好让我觉得你们俩都是又温柔又可爱的好姑娘?”
“需要吗?”
柳德米拉·基里连科哼了一声。
“你还需要这种安慰?”
林娜·阿德尔慢慢把自己蜷缩在了金属墙壁下方,努力把自身的情绪调整到更真,更能欺骗这些星鲸的状态。
——惊恐,愤怒,求助,期盼……
“哎呀这个……”
约书亚·基里连科在通信频道里笑了几声,接着就继续自己现在这份重大工作了。
请愿者们不算太相信他,在想离开的人离开之后约书亚的工作飞快沦落到连哄带吓的地步,但是他还不能让林娜过来帮忙——
西茜娅·李还在奥洛娃,林娜是不可能就这样跟着他俩跑了的。
而奥洛娃上那个机器人也不可能一直伪装下去没人发现,胡安娜·阿丽西耶夫娜·谢斯托娃·基辅罗莎总是要让真人重新出现在奥洛娃的公共场合,保证外界始终认为帝国的最强战力之一始终·只是·站在她这一边。
所以林娜·阿德尔最后一定要留在佩塔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