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精神世界里,红裙金发的妖|娆女郎举着响板一步步重踏,用缠绕在白皙足趾上的蛇鳞一个个踩踏那些在她的精神感知中成型的艳丽光彩。
偶尔还会带上几个普蓝色。
直接击溃精神之后,那些哨兵也没有硬撑到底的意志力,在琥珀地板上摔成七七八八一片障碍。让直冲着仪式台前进的前任告死鸟转头看了看仍旧甜蜜微笑的哥拜尔家旁支。
“……不能动?”
“最好别。”
在嫡系惊惧的注视下笑得甜蜜蜜的向导开阖唇瓣,在通信频道中回答了声音依然平稳的哨兵。
“虽然你抹了他们的脖子也不费什么事儿,但是活着的他们价值比较大呀~”
通信频道里不知道是谁轻声哼笑了起来。
而林娜·阿德尔也终于赶上了一边脱厚重披风外袍一边爬着楼梯的皇帝陛下。
当然,前面还有些终于鼓起勇气的皇室成员。
大概是因为胡安娜在他们心中已经种下了深重的阴影,所以比起面对D级,感官专长还是光感的帝国第三公主,他们居然选择面对一只告死鸟。
林娜·阿德尔当然没有什么天生的对于皇帝或者皇族的敬畏。
塔季扬娜·基辅罗莎努力把自己靠在座椅上,像是这样儿就能保证自己安全似的。她就呆愣着看银灰色的利刃堪称轻快地抹开一个个叔伯姨母兄弟姐妹的喉咙,精准轻巧得像是一场芭蕾表演。
在许久的沉默中,小姑娘那双湖蓝色的眼睛逐渐睁大,伴随第七公主这唯一的动作,巨大的堪察加棕熊落到了被雕琢成仪式台的巨型琥珀上。
已经停止演奏的乐团里,不知道谁突然拉出了一个漫长凄厉的颤音。
棕熊从仪式台上连滚带滑地冲向皇帝,在亚利桑德罗六世带着茫然和恐慌的注视下扑了他一下。
夏瓦娜·哥拜尔第一个响亮地笑出了声。
伊利亚·艾森哈特慢悠悠地叹了口气。
胡安娜·阿丽西耶夫娜缓慢地将面孔转向自己的小妹妹,对上了塔季扬娜一个怯生生的,被恐惧扭曲了的讨好笑容。
没有更多人会在这个时候注意一个小公主干了什么了。
马丁·路德还在和费夏的长公主打得有来有往,皇后正努力在她身上比皇帝复杂繁重多了的衣装制约下和岑利钦男爵一起把皇帝扶起来,好冲上楼梯从琥珀屋二层的露台上跳出去。
而林娜·阿德尔已经带着一身正淋漓滴落的,基辅罗斯家族起源高贵的血珠,停在了胡安娜背后。
“……真可怜啊。”
谢斯托娃女大公终于站了起来。
以“黑神”的羽毛仍旧盘旋于金橙色半透明的宫殿中,死亡的阴影随时可能覆盖在那些还活着的人身上的环境为背景,基辅罗斯家族这一代第三个女儿看起来竟像是她那位杀死了自己向导的祖先从地底爬了出来。
但她竟然在笑。
“怎么不继续前进了呢?马丁·路德好像伤不到你?”
“我以为最后一步你是想自己做的。”
林娜仍旧气息平稳,声音仍旧清泠如同溪水化冻。
“……是这样。”
胡安娜一下子失去了继续微笑的兴致。
“带我过去吧。”
前任告死鸟的速度实在很快。
——但她带人的动作可不怎么雅观。
被拦腰夹着又放下的谢斯托娃女大公在内心小声逼逼,脸上倒还是保持了勉力为之的平静——毕竟林娜·阿德尔放下她的同时还抹断了岑利钦男爵的脖子,现在身上沾了血的可不止因为姿态问题倒霉的她自己,还有被喷了一头一脸帝国最高夫妇。
——这种心理平衡……是不是有点幼稚?
胡安娜认真思考了几秒钟这个问题,在皇后尖利又因为绝望而肮脏不堪的咒骂下看向还在地面挣扎的亚利桑德罗六世。
皇帝的冕袍实在太过厚重了,那些黄金链条宝石勋章缎子皮毛比镣铐还好用,让一个健康但衰老的哨兵想要恢复战斗姿态都只能缓慢行动。
这太慢了。
慢到红褐色的液体金属已经顺着他女儿的手臂流下,形成一柄火焰般形状扭曲的阔剑。
胡安娜姿势熟练地挽出一个剑花,在皇帝的挣扎下顺畅地用双手举剑过头,自然而然地劈了下去。
她的动作太自然,以至于一颗头颅滚落的时候都没人惊叫。
皇后仍旧在咒骂,马丁·路德仍旧在和菲娜西雅于精神世界拉锯,夏瓦娜仍旧在贵族的人群中哼着歌儿……
只有她背后似乎有谁叹息了一声。
砍断颈椎骨的手感和胡安娜预想的不太一样。所以她也是呆愣了一会儿,才在所有人都反应过来的惊惧注视中向着滚开的头颅走了两步,弯下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