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霄倒是神色不变，揉了揉儿子脑袋阻止他继续找冰激凌之后才转过头，和故意作出不高兴样子的老人对视。
“我不适合找人跳舞。”
一个向导在有塔的地方总是处处受限，就算他把团圆收在了精神领域里，也不能保证那些帝国的哨兵就能随之收敛了。
“总能跳的嘛，要是考虑到政治原因，曾医生当舞伴不就很合适——”
噗——！
曾奕星差点当场喷出来，自己捂着嘴把食物全都硬咽回喉咙，才有气无力地晃了两下手。
“别闹了老爷子……我可只会跳广场舞。”
来这里和陈霄接头交换信息顺带保护一下倒霉向导在大舞会上的人身安全，和九小姐达成通信线路保证陈家父子安危消息能随时传到华夏大使馆——他来这儿不就是为了这两件事吗，怎么又扯上跳舞了？
瞅瞅身上这件跟象牙白和炭黑一点关系都没有的西装，曾奕星觉得自己在这里和一位向导跳舞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他不想用挨个儿殴打哨兵这种事情在大舞会期间扬名，更不想搞出什么华夏向导不是一个而是一堆说不定华夏大使也是个向导之类会让他被大使馆骂到狗血淋头的小道消息。
幸好陈霄也不怎么想去跳舞。
华夏的向导正看着夏梵特和陈容声正从烤鸭吃到咸八宝饭，在控制这一老一少的食欲这个艰巨任务中偶尔抬头，看向精神场感知下青霜号的船长和她的向导所在之处。
林娜转头看了眼陈霄，也没有什么反应。
向导又不是哨兵，做不到隔着这样的距离还能看清她的动作。
西茜娅看了看林娜，没有做出别的动作。
“……我不会跳舞。”没有回看向导的哨兵突然冒出了一句话，“在圣所我就跳得不好，这些年更是全忘了。”
舞会对于前任告死鸟大概是一个只存在于概念中的社交场合，反正她在社交中日常神隐，除了工作时间根本找不到人。
所以帝国上层必备的社交技能早就被她忘了。
“没关系。”
清丽如同光辉的美人脸上带着笑，尽管除去林娜旁边没谁能对抗西茜娅的精神暗示看见她的脸。那双璀璨星夜一般的眸子始终清朗明亮，像是她握住林娜那只手的力道。
“我见到你……也从来都和你会不会跳舞没有关系。”
——可苏沃洛夫娜很会跳舞。
哨兵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下一刻林娜保持手部不动的状态艰难拧转上身面对自助餐桌，给自己拿了杯椰子水。
——资料里你也很喜欢跳舞。
大概是考虑到酒精过敏、宗教信仰和外国大使之类的问题，大舞会上还是有些非酒精饮料的。椰子水大概是现割的青椰子，口感甜润青涩，但没有老椰子那种对于味觉的刺激。
——舒拉已经下场去跳舞了。
林娜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些东西。哨兵仰头像是喝酒一样给自己把椰子水灌进了胃里，然后正回身体，开始用余光打量仍旧站在自己身边的向导。
“西茜娅。”
“怎么？”
“……你……你还记得怎么跳舞吗？”
“这么多年了，我也记得不太清楚了呢。”
暮紫色的眼睛转向了大厅边缘用定制的蜀锦苏绣遮掩的露台。
“我是想……”
西茜娅仍旧带着笑看着她。高挑秀美的身材总让哨兵错觉眼前的人带着神性，或许这也和她一点艳丽妩媚不带，清、正到美的极端的容貌有关。
这样的美丽，总是令人觉得神圣……且有距离的。
但今天晚上似乎有什么不一样。
“我是想……”
斯拉夫姑娘带着灰调的眼睛乍一看总是像蒙着一层雾，迟疑犹豫的时候也就分外可怜可爱。
“我是想……我们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去露台上？在那里跳舞就不会有人注意这个了。”
向导脸上的笑容突然活了。
像是有露珠从花瓣尖端滑落，或者突然此刻乌云散开阳光垂下。
西茜娅抓着林娜手掌的力道一错，十根手指寻着彼此的空隙根根嵌入。接着不怎么擅长体力活儿的向导就硬生生把还僵硬着的哨兵从餐桌旁边一路拉到了二十多米之外的露台上。
雪光映照着月亮。
沉重的丝绸层层叠叠落下，把灯光人声热气都隔离在了世界另一端。苍白的雪光和带着些微鹅黄的月光融在城堡特别的建材中，近看时像是城堡的外墙中还流淌着水般的光。
西茜娅的笑容映着来自各个方向的光。
然后哨兵的另一只手也被向导握住了。
高挑的黑发女郎没怎么用力就成功把紫眼睛的姑娘一拉一转，带着她进入了自己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