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打针的人不是你!”
“那你自己镇定下来,我就不用给你打镇定剂。”
医生在姐妹俩交谈的时候已经避让开来,好让两位公主能看着彼此的眼睛说话。
或者起码让安娜贝尔公主看见,她的姐姐,费夏公国送亲使团的主事者现在脸色有多难看。
足够让安娜贝尔公主被吓得把之后的哭腔全都收回胸腔,只吭叽了几声。
“姐姐我不要去舞会,他们肯定都会嘲笑我……”
“那伊凡琴科亲王肯定也不会要你了。”
“怎么……怎么……”
“怎么不会?”菲娜西雅终于放下了掐眉心的手,也不知道是不是和雪鼬在拿柚木床腿磨牙有关系,“难道你是联邦总统的女儿,或者是自由商联哪位财团主人的妹妹?”
“我是……费夏的公主啊!”
“费夏对于帝国算什么?”
菲娜西雅恨不得找个什么东西能把最基本的局势分析给自己妹妹直接灌进脑子里,省得自己说多少遍这个小蠢货都一耳朵听一耳朵冒。
“费夏一共才几颗星球?就欢迎会上笑起来的那几位夫人,谁家没有几颗驻人行星做领地?”
看着妹妹灰蓝色的眼睛逐渐睁大,菲娜西雅终于换上了安慰温柔的语气。
“帝国的大贵族们可都希望伊凡琴科亲王娶自家的女儿呢,你总不想一切都毁在现在吧?”
安娜贝尔抽抽噎噎地在床上点了点头。
“那就镇定下来,好好表现。”
费夏的长公主终于走到了床边,弯下腰,伸手摸了摸妹妹的头发。
“出任何问题都可以弥补,他们再怎么嘲笑你,都不可能嫁给伊凡琴科亲王——只要你自己不把你的婚事作没了,那么他们怎么嘲笑你都只是在嫉妒你而已。”
“镇……真的吗?”
“是皇帝陛下先写信向费夏提及婚约的。”
菲娜西雅只需要讲到这里,之后的一切就可以由安娜贝尔公主从自己脑袋里推算出来了。
而她没有许下任何不切实际的承诺——哪怕只是为了安慰她的妹妹。
在安娜贝尔安静下来,医生给了她几片口服的镇定药片而她也就着水吞下去之后,菲娜西雅才离开妹妹的房间,让她好好休息片刻,换上衣服用更冷静高雅的姿态应对之后的晚宴和舞会。
然后她对着被女官合上的门扉叹了口气。
“安娜贝尔殿下会表现得很好的,她绝对不会放弃比殿下您要好得多的这场婚事。”负责费夏长公主对外事务的女官安慰了一下叹息的主人,但很明显,这话和谢斯托娃女大公安慰岑利钦男爵的一样没用。
“我只希望她别在镜头前面说出一串法语……舞会和宴会上的交谈可比欢迎仪式上要多……”
女官也沉默了。
“……安娜贝尔殿下总会看见伊凡琴科亲王的态度的。”
而根据讨好对象的态度修改姿态正好也是安娜贝尔·诺尔维姆·费纱唯一擅长的事情。
“希望如此。”
来自费夏公国的公主殿下带着人员离开了,留利克帝国的公主殿下才施施然地从科多林式廊柱后面转出来。
塔季杨娜看着合拢的门扉,攥着不知什么东西的右手五指颤抖了一下。
做出一个投靠的决定很容易,但是投名状就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虽然知道自己想要让胡安娜皇姐知道自己的意愿就要做出些事来,可是……
——这份录像的分量足够吗?
——自己做到抹消了自己能发现的所有痕迹了吗?
这两个问题一直在年幼的公主殿下心里盘旋,拉住了塔季杨娜传递信息的手。
但最后,胡安娜的终端还是在塔季杨娜的几次深呼吸之后,被接收到的信号带起了震动来。
这就是宴会开场之前,皇宫中发生的一小部分事情了。
反正等到两位费夏公主重新出现在宫廷众人面前的时刻,人们已经换上了合适极了的微笑面具。
胡安娜饶有兴致地看着长桌两侧人们的交谈,时不时在长兄充满敌意的目光下和身边的人谈笑。
能坐在她身边的不是已经有了自己势力的皇子皇女就是足够坐在这里的大贵族,而她的兄长却只能坐在皇帝陛下身边,说一句话都要事先斟酌——这就是得罪了现任的继承人的尴尬处境了。
——而可笑的是,皇帝陛下自己纵然不喜欢现在这一个,却不得不选择这一个……
因为维护法典的秩序也是维护他自己——不然在联姻中拥有了皇室血统的大贵族和他自己野心勃勃的儿女们,只要抓到了空隙,就会生撕了“敌人们”,最后必然会将混乱波及他自身。
于是伊凡琴科亲王必须得压制住所有窥视者,却弱于皇帝陛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