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曾奕星的余光里,整个观景室中似乎只有那位音乐家小姐和陈霄两个人在认真听林娜的科普。
西茜娅·李这种受自身条件限制的刨掉,那位很出名的古典音乐大师在用指节和膝盖给自己打节拍,陈小先生已经开始和被自家指挥官设定了“坠毁”未来的人工智能玩角色扮演的什么牌,自己在观察周围的人,迪娅·鲁娜则是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神色阴沉。
——连那位人工智能小姐都没在认真听……
不过林娜自己似乎也不太在乎这种只有两个听众的情况。
反正哨兵自己说得非常顺畅,没有一点因为下面的人不听而带来的不快。
“……在这种时候,陈霄你和曾医生的身份就很重要了,但老陈你也会更危险——ISR再疯也不敢让人知道他们强迫了一个华夏的向导的,所以落到ISR手里的话……”
“你一定要第一时间把自己的消息传出去。”
哨兵的声音挺清淡,像是说的不是什么危险,而是陈容声小先生的学习问题。
“九在你终端里加上了入侵程序,混乱星域不好联网但不是不能联网,只要能把求救信息发出去,你就不会有什么……”
哨兵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选择了另一个词。
“……危险。”
男人翻了下带着终端的左手,对着哨兵点了点头。
“多谢。”
陈霄的简单回复让观景室的气氛有点僵,刚打了个哈欠的曾奕星倒是在这时候举起了手。
“哎呀林娜小姐你怎么不给我也加一个啊,我觉得我也很危险的——”
浓艳紫色的眼睛转向年轻的华夏医生,哨兵始终平淡的脸上也随着动作浮出了些许无奈。
“你又不是向导……你危险什么啊危险。”
在观景室最角落的女性向导猛然抬起了头,绿褐色的眼睛睁大到了极限,简直像是要脱框而出。
而在观景室最舒服的几个沙发上,青霜号上唯一的哨兵和华夏医生的对话还在继续。
“欸——但是我老是被认为是个向导啊,怎么说明都没用,不然咱们俩第一次见面就绝对不会是能源仓库而是地下牢房啦——”
“……你确定不是那些蠢到想不出把你彻底控制住的家伙被你骗到给你那么广阔的活动空间吗。”
“怎么可能啦?”
年轻的医生摆摆手,脸上连眼睛都笑成了两条弧线。
“明明是我要让他们以为我是一个加入了星际红十字会的华夏向导,然后他们就自觉给了我这些待遇的嘛——”
“……华夏的向导离国是有特殊登记的,ISR没蠢到连这个都不知道——所以你就干脆利用这个……”
林娜抛了下手中的激光笔,用五官的微妙变动做出了一个生动的鄙视表情。
“也是为了好好活着嘛。”医生对着哨兵微笑点头致意,“所以能不能给我也加个入侵程序嘛林娜小姐~”
“等我讲完了你自己去找九谈。”
哨兵干脆打断了这个不一定会扯到什么时候的话题,继续开始对着自己唯二的听众讲解被ISR抓到手的时候应该怎么做。
包括但不限于拿着陈霄华夏向导的身份唬人——这时候就要叹气为什么费尔德巴赫祖孙是音乐家了,ISR……那个几千年的宗教可是同发源地的三个里唯一一个对音乐深恶痛绝的,不然拿着罗莎国宝级古典音乐家的身份也能唬住人。
然后是维生舱散开的情况。
这种时候陈霄父子和曾奕星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是费尔德巴赫祖孙就需要考虑另外的处事方式了。
当然,最糟糕的情况是维生舱一直漂流,被卷入炮火或者能量提前耗尽。
这种情况或许才是最有可能发生的。
但不管是谁,都像是不知道这种可能一样,对它保持了沉默。
等到林娜把所有的应变可能讲完,这场由哨兵单方面发起的会议就结束了。
午饭时间也到了。
于是大家顿时作鸟兽散,只剩下林娜、曾奕星和差不多种在观景室里的西茜娅。
迪娅·鲁娜小姐似乎想要留下来,但在门口磨蹭了一会儿却发现林娜·阿德尔没有离开的意思,于是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她的运动鞋都在飞船的胶质地面上留下了哒哒的响声。
让观景室里两个正常人都露出了个微妙的笑容。
“行了你自己和九商量去吧。”哨兵脸上先收起了这个不怎么像样的笑,像是打发一样挥挥手,“我倒挺好奇你是不是也有点·儿程序员天赋的。”
“这个倒是真没有。”
青年医生回答得格外干脆,简直有点假。
“而且就算我有,这时候研究帝国人工智能的编程习惯也是我脑子进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