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手里转着看了看，竹子雕的，镂空的技艺，上面三张笑脸，全是自己，中间绳子提起来一转，笑容随之动了起来，虽然不是很生动。
江夏见他喜欢，自然是喜不自胜。
仲季常继续在那转动那竹子，心想：难为他了，那么一双大手，在这么小小的竹筒上雕三张脸，耳朵旁还夹朵花？见他一脸高兴地瞧着自己，察觉到自己窃喜的心情，掩了掩：
“嗯…雕得一点儿都不像我。”
“我也没说是你啊…”
“那还能是谁？”仲季常听得他故意的口吻不屑瞅他一眼：“你心还挺大，除了我还能装得下别人。”
“大也只能装得下你。”
“所以说，话不能乱讲，”他将那东西一抛，接住握手里拿食指指他心房：“当心点儿，不然心里面那人不理你，不让你装了。”
“是…”
“什么时候雕的？”
“从你在紫荆树下冲我笑的那一天开始。”
“行吧，虽然没我的好，冲你那一片赤诚，我就跟你换吧。”仲季常说着人已经往外边儿走。
“那这钥匙也就一块儿给我吧。”江夏追上去跟他并肩走。
“呵，你这可划算，一个换两个。”
“我幸运嘛…”
……
“你不无聊吗？”周成川边忙边问一旁坐着等他的闫小山：“跟他们一块儿去玩儿，忙完我来找你们就是。”
“我去当电灯泡吗我。”
“电灯泡？”周成川愣半天没反应过来：“啊？他俩是一对儿？”
“你没看出来？”
“仲季常！”气得不轻，手往桌上一叠纸张一拍：“该死，又被他耍得团团转。”
“呵呵呵…好像也只有他能治理你。”
“你得意什么？不也被他耍着转呢吗？”
“我可没有上当。”
“那你就是联合他们一起耍我。”
“是你说要给我挑个老公的，你自己怎么不说你自己！”
“谁告诉你的！”
“还能有谁！”
气氛又开始不太对，一个禁声开始忙碌，一个低头将腿搁茶几上自己看手机，互不相让又互不理会。
真是别扭…
过了半个多小时，周成川坏笑起来：“还老公，你倒是知道自己的位置。”
“你…”闫小山听他取笑自己，急了脸：“你好好做你的事，还能分心想别的！”
“那没办法啊，昨天才发生的，难忘嘛，”他将手里的笔停了停，托下巴望他笑：“你说，记忆的保鲜期是多久？几天？几个月？”
“保什么鲜，赶快忘了！”
“这我决定不了，”那笑意更加放肆：“那喘息声现在还在耳边响着呢，要怪怪你，对了…”
“你住口！”闫小山将腿从茶几上拿下来：“你是故意在这挤兑我？你怎么不说说你猴急那样，都没…”羞红了脸，低头住了嘴，随后一抬头：“周成川，你就是个混蛋！”
……
走进那律师事务所，仲季常跟前台妹子说明来意，随后被带进一间办公司。
江夏紧紧跟着，暗自打算不说话就能混着跟进去。面上紧张得很，又要装作是不经意间做的打算，但是眼睛却一直去注意他的表情是不是皱了眉或者露出任何不悦。
不过还好，他只是奇怪瞧了自己一眼，并没有说什么。暗自庆幸，乖乖坐在靠墙的椅子上，静静听他们讲。
“你好。”仲季常打了招呼跟要见的人握了手：“冒昧来打扰，不过也不算打扰，是您要见我。”
“对，是一直想联系你，没遇到合适的机会。”况耀威跟他寒暄：“从你几岁以后，就再没见过你。”
“我倒是不记得了。”坐下后就一直拿眼看他。
况耀威 60左右，白发盈颠，皱纹主要遍布在额头，许是他抬眉的习惯所致。
那人被看得有些紧张，带着标准笑容面对他的打量，随后坐在椅子上，笑看他。
“你在栔城，过得还好吗？”作为事情的开头，总要先从关心开始。
江夏在后面听着，觉着这种开头其实很没有意义。因为一般说这话的，希望得到的回答一般都是：还好、挺好、不错，最后反问：你呢？
可万一人家过得不好呢？不就是心里黯然一会儿，还得提起兴致跟你说和自己心情相反的话吗？
以前在工地，他去结算工钱，给他算钱的那个人开口总问：“最近还好吗？”
大部分人都说：“好啊…你呢。”他就会说：“我也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或者是：“好好，你好我好大家好。”
但是他第一次去拿的时候，他问他：“最近几个月过得好吗？”
他回：“不好。”
那人就愣住不知道说什么了，空气里仿佛透着的不只是尴尬，还有无法往下进行的苦闷。那人把工资递给他，最后想了一句：“会好的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