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他,已经不会把产生幻觉列入选项。
等到他到了门口,看到张哥依然站在路灯下的时候,脚步却突然慢了下来。
张哥正侧着头和旁边的人说话,听到门口的动静,才转过来露出一个笑容,招呼他过来:“唐泽。”
唐泽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后脑勺,淋着雨小跑了过去。他这才发现黄静雪也在,同样地, 撑着一把黑伞。
黄静雪还真是很擅长隐藏自己的存在感啊...真不愧是被周阿烟蹂躏过的女人...
“最近怎么样?”张哥说。
“挺好的。”唐泽回答。
“嗯,”张哥点头,“我来是想告诉你,后续的跟进也结束了。你的各项评级都是正常,很不错。”
唐泽说:“啊......”他无奈地笑了一声,“看来时常觉得有人在看我,不是因为我自恋啊。”
“我那个前几天搬走的舍友不会也是......”唐泽突然想起来一样说。
黄静雪做了个不置可否的表情。
“哎,好吧,好吧。”唐泽说,“为了我的安全嘛,理解。不过你们这种暗中侦察最后还要告知一声吗?”
黄静雪说:“一般情况下不会,不过他说你很敏锐,为了防止你担心,还是来说一声。”
之后三个人都无话,雨水打在伞面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冷不冷?”张哥打破沉默。
唐泽只穿了一件短袖,在屋子里打游戏不觉得有什么,在外面淋点雨吹一下风,确实有一点冷。
唐泽搓了搓胳膊:“有一点。”
“那快回去吧,我们也得走了。”张哥伸出手,唐泽下意识地在衣服上蹭了一下手,才握上去。两个人的手掌交握,张哥说:“再见。”
张哥的手微凉,有力,唐泽握上去,微微愣神,觉得这才是从此彻底和这些人失去联系的标志。意识到自己握得有点久的时候,他的脸猛地涨红了,他连忙放开手。张哥好似没察觉到一样,没有多余的反应,还是那样微微笑了一下。两个人都转身离开。
唐泽撑着伞,目送两个人消失在黑沉沉的夜里。他轻轻地握了握拳,那触感长久地留在他的手心。
雨如烟如雾。
......
转眼间又将近五个月过去。
“唐泽,你家不是松盘江那边的吗?”
“是啊,咋了王哥?”
吃饭的时候,同事打开话匣。
唐泽刚来的时候就是被这个叫王鹏的同事带,两个人关系还算不错。王哥今年三十六岁,胡子拉碴,五大三粗,为人热情,且十分八卦,公司里大大小小的事都知道一些。
“不是在东北那边有个长期出差的项目吗?听说咱们部门得派过去五个人。”
这个项目单位筹备了不少时间了,唐泽也知道一些,只不过没有王哥知道的这么清楚:“人数已经定了?那日期呢?”
“不知道,不过确定过去的人也就这段时间了,你报不报名?”
东北也很大,单位做项目的地方离他家虽然也算不上近,但是肯定比滨泽市和家的距离近多了。唐泽说:“得报名吧。”
王哥说:“咱们这行业就这样,长期出差的项目多,跟项目的人天南地北地跑,项目短了,几个月回来了;项目长了,一年半载搁外地的也是大把大把;运气再差点,一个项目三年两载才做完......”
王哥已经结婚了,和老婆定居在滨泽市,两个人还有个女儿,成了家的人不爱出这种长期的差,在这方面很有吐槽欲。唐泽说:“我倒没什么感觉,单身汉一个,到哪儿上班都是上班。”
王哥说:“你以后找了对象就不这样想了,对了,你现在找着对象没有?”
唐泽说没有。
王哥啧了一声:“要不让你嫂子给你介绍几个?我让她问问她公司有没有合适的。”
唐泽赶紧说别了。
这个话题就这样过去了,王哥又开始吐槽跟项目的人居无定所四处流浪:“哥以前是干工地的,那时候年轻啊,不懂事,就觉得工地真苦啊,费尽心思换了一个行业,得,从一个坑跳到另一个大坑......小唐,你来单位以前做什么工作的?”
唐泽低着头,过了一会儿才说:“也没干什么,在店里打一打杂。”
项目招人去的时候,组长问他要不要跟这个项目,唐泽没犹豫太久就报了名。回了工位,唐泽看着自己的申请表发呆,王哥来接水,拍了一下他肩膀:“要回家了还不高兴?”
唐泽说:“也没有,就是在这儿待久了,猛一下要走了,还有点舍不得。”
“在施工单位和在总部公司可不一样啊,那叫一个累。”王哥说,“不过学点真东西也不错,在这行没下过工地那肯定没太大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