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光滑的、坚硬的感觉已经不能忽视了,仔细摸一摸,还能感觉到一丝一丝的那种触感。唐泽就要蹲下去查看的时候,手被往前拉了一下。
小孩在拉着他往前走。
一直跟着走到门口,瞧见地上放着一个花花绿绿的东西。唐泽仔细一看,是一套衣服。
旁边的小孩拍着手笑:“找到啦,找到啦!”
唐泽被他的快乐感染了,受到鼓励一般走过去。衣服样式普通,颜色俗气,唐泽上手摸了一把,质感很滑,让人联想起大片大片的,压得紧实的头发。
唐泽刚要拿起来,身边传来一声大吼:“唐泽,你干嘛呢!!”
他转过身,看到老莫。
他一下子脸色发白,站起身。
周围天光大亮,夏天的六点。
地上的的确确放着一套衣服,但是小孩却不见了。那衣服样式很新,黑色的衣服,上面画着一个又一个金色的‘寿’字,在衣服的前面,放着一双寿鞋,乍一看,十分渗人。
又中招了。
唐泽说:“你看没看见那个小孩?”
老莫说:“看见了,我一出来,他就飘屋里去了。”
“这东西能碰吗?”
“不知道。”
两个人站在门口没说话,似乎是又在为自己的弱小感到悲哀。
*
这次的事件似乎已经不是他们两个人能处理好的了,唐泽给张哥打了电话,接着一人一鬼在屋子里翻箱倒柜,终于看到唐泽那间小小的卧室里,在天花板上趴着一个小小的纸人。
唐泽拿着扫帚,老莫拿着拖把。
老莫说:“你上还是我上?”
唐泽说:“那还用说,当然是你上啊,人不是都说女士优先吗?”
老莫:?
鉴于两个菜鸡之间还是唐泽更菜一点,老莫提着拖把怼上去了。拖把在墙上扫了一下,小纸人就幽幽地飘落了下来,左飘右荡,带着几分轻盈,像一片彩色的羽毛在下落。纸人很小,大约只有五分之一的巴掌大,贴在暗处,确实不太容易被发现。唐泽看着看着,突觉不对:这纸人是不是往他这边来了?
唐泽还没反应过来,纸人的姿态已经从轻盈缓慢变成了饿虎扑食,那迅猛的姿态,让唐泽想起来他刚来这边的时候,把住处的蟑螂打了个半死,正要过去收拾尸体,蟑螂抖了抖腿,唰地张开翅膀,飞翔着朝他的脸撞过来,唐泽被迎面击中,力道之大让他直接后退了两步——
纸人也以同样的迅猛姿态,迎面扑到了他脸上。
瞬间变大,包裹住了唐泽的整张脸,接着,从纸人身上生长出无数的头发,好似蚕吐丝,将唐泽一圈一圈围绕起来。整个过程都很快,包括老莫出手的速度——唐泽被一拖把推了出去,接着那个纸人被老莫用拖把头狠狠地按在了地上。
唐泽坐在地上,看着黑发收拢到纸人身上,心有余悸。
过了一会儿,他说:“这次真不会再飞起来了吧?”
老莫也不能确定:“应该吧。”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直到张哥过来。
张哥来得很快。
在电话里,唐泽已经描述过这个纸人的特征。张哥过来的时候,拿着一个白色的透明的袋子,样子像警方的证物袋。本来,唐泽也挺担心张哥会应付不了,俗话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这个纸人体积不大,又十分灵活,恐怕一放开不好对付。但是没想到张哥一进来直接拿着一瓶水泼到了纸人身上。
那纸人被当头一浇,扑腾了两下,彻底不动了。
张哥把纸人装到袋子里。
唐泽这才仔细观察了一番这个纸人。
纸人大到能够包裹住他的整个头,身体上那种花花绿绿的颜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在头、双手、双腿以及躯干各个部位画出来的符咒。
符咒繁复,颜色黑红,密密地画在纸人上,犹如纸人与身俱来的皮毛,平添三分戾气。
纸人的双手处,缠绕了一圈又一圈黑色的头发。头发细滑,在纸上缠绕着很容易滑下来,但这个小纸人不知道怎地,那头发就紧紧绕在它手上。
驱使纸人,不知道是什么人用的邪术。
张哥好像很忙,拿了这个纸人,收拾了寿衣,就又往外面走。唐泽跟在后面,见缝插针问一句:“哥,你们最近都在忙什么?”
张哥站定:“我们在到处找‘鬼婴’。现在,已经找到了五个,但是由于没有办法确定鬼婴的数量,还得继续找。”
“这是不是太漫无目的了?有没有大致范围?”唐泽说,“那个吴生雄,审讯他一下能行吗?”
张哥点点头:“这条路也在走,只不过可能难走通。吴生雄身体状况变得越来越差,并且,十分不配合。其实,如果做了事情,就一定有蛛丝马迹,但是太慢了。那些鬼婴就好像一个又一个的猛兽,很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