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唐泽就...
黑雾撞上唐泽,亲昵得像是磁铁相反的两极终于撞见,噌噌噌地全部聚集过来。
张澜说:“我们要是进去,它们可能会出来,那就麻烦了。尤其是本来就漂泊不定,堪堪凝成一个实体的,一过去,可能直接消散了。”
唐泽:...真的好羡慕啊。
魏思燃说:“快上吧,表现的机会来了。不想转正吗?”
唐泽说:“转啥正啊,我还想多活两年。”
他叹了一口气:“给我五秒钟准备一下。”
张澜和魏思燃那边还在讨论要不要去找司机聊一聊。
魏思燃说:“别了吧,你看司机那半死不活的样儿,等会儿过去他要是跑了,或者没了,这一车鬼谁拉?还得带回所里,你开车还是我开车啊?”
张澜看向唐泽。
唐泽:......
他看了一眼车头的地方。车停在荒草之上,被黑雾缠绕着,车头的地方更是黑雾氤氲,浓得像是能够掐出墨汁。起风了,荒草轻轻摇动,摩擦发出沙沙的响声,惨淡的月光投射下来,照出荒草黑色的影子。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魏思燃和张澜站在他旁边,他也因为紧张而心脏狂跳着,尤其现在已经接近半夜一点,长时间的精神紧绷更是让他手脚冰凉。
这是身体的正常生理反应,很难控制。
唐泽:“...你们别动了,还是我上车看看吧。”
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走了上去。
...
车里灯光很暗,照射下来的光有一种肮脏的灰白感。不知道是哪个灯泡接触不良,频率很快地闪动着,刺激着人的神经。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尸臭,混合着一种血腥味,形成一种非常让人不快的味道。
其实在下面的时候,车门一打开他就闻到了。
现在进来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只是稍微觉得有点反胃,也没有呕出来。
他扫了一眼,车厢很空,只有五六名乘客。如果忽略他们明显的异常,比如啪嗒啪嗒的滴血声,腐烂膨胀的肢体,黑雾缠绕的躯干...他们其实也和末班车上疲倦的人们挺像的。
唐泽忍不住想,他们从哪儿来?都要到哪里去?
他记得那个贴子,上面写的是终点站是墓园。
不过也有热心网友在下面反驳,说终点站其实是火葬场。
他抬头观察车厢,老旧,破败,有一种从土里挖出来或者从报废厂拖出来的感觉。地上有着各种黑色深红的痕迹,走路抬脚的时候,能感受到一种黏腻。不过唐泽早就对这种东西麻木了,最多就是血干在地上了,有什么好怕的。
他看着那个坐在窗边的小孩。小孩盯上他了,自打他走进车厢就一直嘻嘻笑着盯着他,眼睛里留下的血已经积成了一小滩。
唐泽看着自己脚底下黑红色的痕迹,说不定就是它弄出来的。
这辆车的乘客太不注重个鬼卫生了,不仅影响市容,还会降低公交车的使用性能。这车破成这样,和这些乘客脱不了干系。
唐泽想出了第一条建议,默默记在心里。
他看了看后排一直握着手的中年夫妻,爱心座位上面色惨白毫无血色身着寿衣的老人,窗户边嘻嘻笑着的双目流血的小孩,下半身被什么东西压得粉碎堪堪和上半身连在一起的青年...
从谁开始调研呢?
思前想后,他决定还是先去看看司机。
司机的座位,和乘客所坐的车厢隔了一层黑雾。
其实整个车厢都有这种蒙了黑色尘土的感觉,只不过,在司机那里,明显地形成一道薄薄的墙。
这雾气似乎无法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他伸出手稍微晃了晃,雾气就消散了。唐泽看着司机的背影:“你好。”
司机没有动,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乘客是在和他交谈一样,转了过来。他被包裹在厚厚的黑雾之中,这黑雾在他身上似乎已经缠绕成了实体。
“怎么了?”
司机的声音沙哑诡异,转过来的时候很费力,像是一个庞然大物在狭小空间移动。
他一转过来,唐泽就感受到了一种腐烂的恶臭。这臭味扑面而来,刺着鼻腔和眼睛,唐泽太阳穴一阵一阵地发紧,他咬着牙控制自己的喉咙,才没呕出来。饶是如此,他一瞬间还是大脑空白了。
他眨了眨眼,透过黑气,看见玻璃后面司机的脸。
这辆公交车,把司机和乘客用一块玻璃隔开了。此刻,司机转了过来,他的脸贴在玻璃上,有点像调皮地挤着脸玩的小孩,如果不是他那凸出来的眼球和嘴唇还在往下流着尸液,要掉不掉地挂在脸上的话。
唐泽忍着恶寒和这张脸对视。绿色的尸液不停地从司机的头顶流下来,脸的部分,皮肤大部分烂掉了,露出来的肌肉也让人十分不适,泛着不正常的青绿,烂成了一个又一个黑窟窿;而勉强称得上是皮肤的地方,也长满了尸斑。四处弥漫着恶臭,他那个烂得快要和脸分离的嘴唇一动一动的,发出沙哑的声音:“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