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近了才发现,她的灯笼很长,不是村庄里常用的圆形灯笼,长得有些过分。透过灯笼的破烂的洞,唐泽看到一些有些灰白的毛发状的东西...似乎是头发?
他屏住了呼吸。游魂已经越来越近了,烛光在灯笼里跃动,摇摇晃晃,破烂的纸灯罩难以保护这微弱的火苗,似乎就要被细雨打灭。风刮过来,垂落的纸张轻轻摆动,唐泽看见了,那充当蜡烛烛台的,是一颗人头!
人头投下的影子随着火苗的跃动而在灯笼壁上摇晃着,忽大忽小,忽明忽暗。
唱戏的声音和细雨一起落在身上,好像从耳朵里钻进去又钻出来,越发让人感觉寒冷。
游魂渐渐远离了。
鬼魂好像只是在村子里转一圈就要离开。
回到屋子里之后,一进屋,唐泽才感觉身体上开始有了暖意。说实话,老妇人把他吓得够呛,在桌子前坐了一会儿,豆大的火苗咋面前跃动,带来热量,唐泽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他问:“哥,你知道那人唱得是啥吗?”
张哥点头:“知道,用的是建湖话。”
他先用普通话给唐泽说了一遍。
烟花院好比这个森罗殿,
红绫被就是这个狱监牢。
一双玉腕千人枕,
半点朱唇万客嚼。
这是哪出戏里面的?
张哥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老莫平时听戏也少,也说不清楚。不过,单从这几句唱词来看,不是什么好意向。
唐泽盖上被子准备睡觉。本来以为今晚一切就过去,后半夜,村子里又传来了一声尖叫!
唱戏的女人走后,雨就停了。没了唱戏和下雨的声音,整个村庄宁静异常,这一声尖叫在暗夜里,似乎被放大了数百倍!
尖叫声过后再无人发声,似乎刚刚听到的是错觉。整个村子又沉寂了几秒钟后,传来一个畏畏缩缩的呼唤声。
“陈康...”
“陈康...你在哪儿...”
这声音本来还挺小的,后面好像放开了,稍微大了一点:“你去哪儿了陈康...”
唐泽噌得弹了起来。
这叫声很熟悉,是吕韵然!
“出去看看。”张哥说。
两个人顺着声音走了过去,在主街上,有一个瘫坐在地的人影!她似乎是被绵延而去的白灯笼吓着了,呆愣楞的,崩溃了一样呼喊着。
看背影,好像真的是吕韵然!
她怎么会大半夜来这里?
不会是鬼吧?!!
唐泽过去,在距离她一米的地方停住了,狐疑地问:“吕韵然?你怎么在这里?”
吕韵然哆哆嗦嗦地转了过来:“陈,陈康,陈康不见了!”
陈康不见了?
根据吕韵然所说,今天早上大概八九点的时候,陈康突然恢复正常了。
“恢复正常了?”
唐泽惊奇地问。
经过老莫鉴定,吕韵然的确不是鬼!他们把吕韵然带回了村长的家,可能因为遇到了唐泽这个熟人,吕韵然惊恐的表情稍微平复了一点。
“对,他说他要回家了,然后就直接出了门,我放心不下就一路跟着他,走了将近一天的路程,没想到最后到了大山里!是想到一进这个村子,陈康就发疯一样跑得不见了!”
村长老婆怎么喊她也没有动静,不仅是她,这个村子里任何人都好像聋了一样,外面闹得这么大,整个村子还是死了一样寂静。唐泽只好自己在厨房找到了热水,幸亏这个村子破旧是破旧,暖壶还是有的,没找到杯子,他把热水倒在了碗里,递给吕韵然。
“你就不害怕啊。”唐泽说。
吕韵然惊魂未定。
“我我还拍了他的照片。你看。”
唐泽拿过吕韵然的手机。吕韵然录了一段视频,里面陈康不停地往前走着,看眼神,和之前麻木无神的状态确实有所区分。
“你是不是被人胁迫了?”吕韵然在视频里这样问,还问了好几个类似的问题,可能是以为陈康遇见坏人了,给他保留一些视频证据之类。
只不过,唐泽看见,陈康的背后,也有着一层‘黑水’。和今天在村长身上看见的很像,附着在陈康的背上,只是比村长的薄一层。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也跑到这个村子里了?为什么你们也在这儿?”
吕韵然看起来有些崩溃。
一番解释后,吕韵然安静了下来。唐泽问她,有没有看到陈康往哪儿跑了,吕韵然没有回答,她双手捂着脸,似乎还在消化这一切。
“等白天的时候再问吧。”张哥说。
吕韵然一个人缩在靠墙的地方,张哥把老莫叫了出来。
张哥本意可能是老莫长相还算亲切,安慰人效果比较强,可是吕韵然一抬脸,屋子里又多了一个人,当即吓得大叫了一声。四人面面相觑,气氛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