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门没有密码,你打不开的哦。”格桑拉敲了敲门,提醒了一下。
可无论她说什么,闻山白都听不进去了,只顾着马不停蹄往麻袋里塞物资。
几分钟后,一队国安的人从外面破了锁,冲进门来,三下五除二就把格桑拉绑好,扛起闻山白打包好的物资就往外冲。
闻山白这才回过神来,闭上眼睛,朝格桑拉合掌念了两句:“(耳丹语)对不起对不起。”
不知为什么,格桑拉竟然没有生气,反而目送着那些人离开,笑了笑。
……
曲谷城酒馆。
“没做好死的准备?”研究者喃喃念着阿极刚刚说过的话,不解地看着她。他不知道该不该劝这位素昧平生的同乡,人固有一死,多少看开一点,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阿极将最后一针药剂给自己注射了进去,掀开帽子,看了看窗外明媚的阳光。
研究者注意到,她的脸上,手上,都开始泛红,整个人止不住地发抖。
“你要做什么?”研究者惊诧不已。
阿极转过脸来,冷静地看着他:“你是不是认为,执政中心已经放弃我们了?”
“……”研究者点点头,却奇怪道,“不然为什么,到现在都不联系我们,明明通讯还在。”
“因为没必要。”
“什么意思?”
“这里并不算危险。”阿极答道,但也懒得多做解释。
既然存在着心理战,无论真实情况如何,就不该这么早认输。就已知信息看来,似乎是耳丹总统略胜一筹,占了先机。可实际上,那总统掌握的,难道就不可能也是表面信息?
河梁全部的战略安排,怎么会只有正面战场。从这个角度往外看,几天前还停在街上的耳丹坦克,现在已经不知道被调到哪里去了。
“有炸药吗?”阿极小声问着研究者。
研究者依旧不解:“就几枚保命用的□□,能做什么?”
“足够了,如果你不想等死,跟着我。”
……
半小时后。
酒馆酒库里的所有酒,无论价值几何,都被砸开、倾倒,而酒馆老板,用抹布堵住了所有的下水口。
数百桶红酒木桶被堆在大厅中央,随着阿极的读秒:
三,二,一……“pong!”
烈火熊熊,爆炸的余波炸开了酒馆的玻璃门窗,酒馆里的人,早已带着各式各样不成编制的武器,往外冲去。
那些站在门外,几乎昏昏欲睡的兵,骤然被冲得七零八落。
研究者这才知道阿极的意思。
他惊讶地发现,原来除了那些兵,外面竟然没有其它抵抗。难不成都被抽调去前线了?
连这里的有生力量都要调过去的话,只能说明,前线,耳丹军队和河梁行者们,几乎一边倒地拿下了战场。
“执政中心准备得够可以啊……”研究者一边往外冲,一边激动地说着。
“(耳丹语)杀了这些窃国贼!”
身后跟出来的耳丹民众这么喊着,使那位研究者顿时燃起了战斗意志,拉开□□的拉环,就朝“伪军”扔去。
他注意到,除了酒馆,其它位置,也有许多河梁同僚发现了状况不对,组织着冲了出来。
“不对啊,那防空洞的那些人怎么办?”研究者忽然想起了什么,朝阿极大喊了一声。
阿极手里的唐刀,在烈日下熠熠生辉,划过一道炫目的弧线,割开了眼前敌人的颈动脉,血液喷溅出来。
“卧底。”
阿极说完这两个字,还是倒在了最前线的冲锋里。
阳光是那么热烈,似乎也将她点燃了。她无法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就像血液都沸腾起来,要烧穿皮囊。
算了,也好,至少不是等死的。
她这么想着,眼前交织着白光与黑幕,凌乱得不成图像,看不清了。
皮肤上迅速起了大片疱疹,她重重地摔下,在剧烈的疼痛中闭上了双眼。
……
曲谷城里的战火烧了几天几夜。
余弦独自一人,坐在河梁城外的深谷之上,握着刀,眺望远方。
她看着最后一队残兵从曲谷城逃出来,听着传呼机里的指令,拉响了早已对准山顶的炮。
“轰隆——”
“轰隆——”
“轰隆——”
三声炮响过后,剧烈的雪崩从山道两侧倾泻而下,如海浪翻卷,万马奔腾般朝山下而去。
最开始还有几声惨烈的嚎啕大哭,渐渐地,就听不到了。
雪崩声盖过了一切。
最后,雪浪的前沿坠入一条小河,哗啦啦地往山下流转。
山谷里白茫茫一片,干净得就像亘古如斯。
余弦踩着滑雪单板,从山上滑了下来,乘风破浪,来到那个唯一没被大雪吞没的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