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余悦笑应。
“阿秋,爸妈这辈子到目前为止,除了坚持不让你去警察学校上学以外,再没有限制过你、阻止过你什么,因为我们知道,你能分辨好坏、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只单阻止你不让你上警察学校这一件事,我们都够不好受了,所以我们更不希望你被别人的话所束缚,你懂么?”
“妈妈,我知道了。我没有怪过你们的,所以你们一定不要自责和难过。”
…
余母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余悦一个人。
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那段记忆了,今晚却因为余母的话破天荒地再一次想起来。
那是余悦高二下学期马上升高三的时候,期末考试她考得很好,所以兴冲冲地拿了成绩单跑去二中找余爱国。
那时候余爱国还不是年纪主任,是语文组的组长,跟好几个语文老师在一个办公室里办公。
余悦没去打扰余爱国和其他老师,她等到中午12点放学,在窗外看着办公室的人都走完了才进去,走到余爱国的办公桌前,兴冲冲地把自己的成绩单让余爱国看。
余爱国看完成绩,确实很开心,他问余悦,想要什么奖励。
“我的奖励得一年后才能实行,所以能不能先攒着?”
余爱国一听,更是好奇,追着问了一句。
余悦说:“我高考后,也就是成年了以后,想染个蓝色的头发,染几天也行。”
那会儿姚佳的头发是蓝色的,她觉得很好看,所以想染个姚佳同款。
余爱国还没来得及说话。
办公室里突然有人出声:“哈哈哈,余老师,您天天在年级里巡视,强调不许染头发不许浓妆艳抹,那要是被学生知道您自己的女儿顶着一头花里胡哨的头发,这哪儿能服众嘛。”
余悦和余爱国谁也没有注意到,办公室的角落里还有一个比较年长的老师没走。
只不过刚刚他在桌子上趴着,恰好被桌上的书挡住了而已。
余悦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个老师走到自己面前,先是用很奇怪的目光打量了一眼她,再然后是用着“你连自己孩子都教育不好”的目光看了一眼余爱国,最后走出门的时候也不知道对谁说了句:“还老师呢,连自己家的娃娃都管不住。”
“阿秋……”
余爱国想要说话。
余悦先一步笑了笑,“爸,我刚刚是开玩笑的,您别当真。”
“阿秋……”
余悦再次笑了笑,认真地说:“真的爸,我在说笑的,您别当真。至于奖励的话,我想去周六想去巷子和姚佳玩一天,晚上在她那里睡,可以嘛?”
望着她一脸认真,余爱国说可以。
那是余悦第一次知道,原来她所代表的一直都不只是她自己。
可那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
所以后来她不喜欢再去余爱国的学校,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让别人觉得是余爱国不好。
也不再做染头发等在很多传统的大人的认知里,比较叛逆的事。
连那天被云江师范大学录取后觉得不开心想要发泄一下,染了个蓝色的头发,都不敢让它久留。
因为她不仅仅是自己。
*
周天早上起床,窗外有零零碎碎的雪花飘落,地上也已经被覆上了浅浅的一层白色。
余悦还未清醒的困意在看到飘落的雪的时候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因为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她想和魏棋一起看。
她给魏棋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余悦,怎么了?”
他在走路,带着明显的喘息声。
“魏棋,我今天什么时候去给平安补课?”
魏棋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时间,“六点多,行么?”
“行。”
余悦看了天气预报,六点多还会下雪,来得及。
“那就……六点多见。”
“好。”
挂断了电话后余悦反而不着急了,慢悠悠地收拾好后出去给自己弄吃的。
今天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本来打算下午四点就过去的,但是又因为和魏棋说好了六点多,所以余悦五点四十多才从家里出发。
公交车再到永安巷口的时候已经六点二十多了,天色已经变得昏暗,但雪还在零零碎碎飘落,放眼望去,满世界的白。
白雪将巷子衬托的空旷、孤独。
也许是因为今天下雪天气太冷的缘故,巷子里的人少得可怜,路上的雪也没有什么被踩踏的痕迹,唯有幽暗昏黄的路灯,发出点点微弱的光,弧度地站在满世界的白里。
余悦穿了一件黑色的棉袄,戴着围巾和帽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来了一双眼睛,穿梭在自己无比熟悉的巷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