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回他,他就一直抱着她。
余悦感受到,他抱着她的身子随着她的沉默越来越僵、越来越僵。
她还是没忍心,手搂着他的腰回抱他,轻轻说:“魏棋,我不生气,我只是难过,替你难过。”
他的身子不僵了,闻言微微抬起头吻她的唇角。
“兑兑,没事的。”
他会因为这些莫须有的罪名而难过,但他永远不会因为数都数不清的诅咒和谩骂而惧怕。
他相信清者自清。
魏棋怕的,从始至终都是他的兑兑不开心,从始至终都是他的兑兑对他失望。
所以,只要有他的兑兑好好的,只要他的兑兑在他身旁,他就无所畏惧。
*
又过去了两天,网上的形式较最开始时好了一点,但也仅仅是好了一点。
数不清的谩骂依然存在,喷子依然猖狂。
余悦白天的时候没有再去找魏棋,因为她这两天是满课。也不是说是满课她就不愿意去找魏棋,而是魏棋拿到了她的课表——他不许她在有课的时候去找他。
他怕,怕她因为他的事耽误自己。
而余悦怕的,是她继续逃课去找魏棋的话,会让他愧疚。所以余悦能怎么办?哪怕再不放心他,她也只能忍到晚上上完课了再去找他。
好不容易等到了周五,余悦四点下课后直接跑去了魏棋工作的超市。
往常热闹非常、顾客来来往往的大超市在今天却显得格外冷清,余悦心里存了疑惑,抬脚往超市里走去,她围着收银台齐齐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魏棋的身影。
只有另一个女收银员。
难道魏棋拿东西去了?
她等在一旁等了将近二十分钟还是不见魏棋的身影,余悦呼吸一紧,忙跑到那个女收银员跟前,问她:“您好,请问前几天在这里收银的那个高高帅帅的员工呢?他去了哪里?”
女收银员不耐烦地看她一眼,“辞职了。”
“什么时候辞职的?为什么辞职?”
女收银员哐一下拉开抽屉整理零钱,表情里带上了愤怨,“大前天呗,他在这里工作,我们整个超市都不得安生,又是被拉横幅又是被放花圈又是有人来闹事的,害得我们好几天都没有顾客,晦气死了,老板本来想把他开除的,结果他自己有眼色,当天就辞职了……”
余悦的脑袋嗡嗡响。
拉横幅。放花圈。闹事。辞职……
这所有的一切她都不知道。甚至于她这两天每晚过来的时候,魏棋也只字未提,还表现得无比正常。
他甚至还说,已经好多了。
可原来……原来他都是骗人的啊。
怎么可能会没事呢?怎么可能会好多了呢?他该有多痛苦多难过啊……可……明明他什么也没做啊……
余悦跑着拦了车。
无声地哭着去了永安巷。
走到门口时,她擦掉了眼泪,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
屋里的窗帘半掩,光线昏暗,魏棋塌着背坐在沙发上,唇紧抿着,视线紧紧地盯着手里发出亮光的手机。
似乎有所感应,他一下子抬起了头。
看清她的那一瞬间,他先是无措,再是慌张地把手机一把扣住,动动唇,声音沙哑地喊她:“兑兑……”
余悦几步上前将他抱住。
他甚至还轻声问:“兑兑,怎么了?”
她没事,她一点事都没有,有事的是他才对。
余悦说不出话。
过了很久,她哽咽地说:“魏棋,咱们报警吧,报警吧……”
很久之前魏棋被人在巷子里打了,医院里,她哭着说报警,被魏棋用温柔的目光和语气制止,他说:“兑兑,算了。”
很久之后的今天,魏棋被几万人、几十万人网暴,她哭着说报警,这一次,魏棋仍旧制止了她。
他温柔地看着她、给她擦着眼泪,苍白的面上带着浅浅地无奈和黯淡,说:“兑兑,没用的。”
这场网暴,找不出真凶,参与的人每一个人都是助力,参与人数之多,涉及范围之广,杀鸡儆猴这一套根本没用的。
报警,没用的。
可如果……如果报警都没用的话,那该怎么办啊,那该怎么办啊……
余悦不哭了,她被魏棋紧紧抱在怀里。
“魏棋,你别看网上的消息了好不好?他们……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全都是在胡说,你别看他们的话了好不好……”
“好,我不看了,兑兑,你别怕……”
这一天他们紧紧相拥,拼命想给对方一些温暖和力量,可不知道是不是冬天太冷了,他们的手始终是冰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