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一位学生的爸爸出了车祸后也坐上了轮椅,学生以为爸爸的腿再也好不了了,但爸爸告诉他没事,说等他做完康复训练过上一段日子腿自然就没事了。
学生不信,在他爸爸做康复训练的时候时常盯在一旁,见爸爸还要坐轮椅更觉得他是在骗自己。可几个月过后,他爸爸的腿已经变得像正常人一样,虽不能跑,但好歹也能慢慢走,算是彻底摆脱了轮椅。
他觉得神奇,到学校后又看到魏平安坐在轮椅上,便以为魏平安的情况和他爸爸一样,所以把他爸爸的腿是如何从“非常严重”到“和正常人”一样的过程当成故事讲给了大家和魏平安。
后来的事就不用说了。
大人在面对诱。惑的时候也时常失会理智,更何况是一个在轮椅上坐了很多年,从来没有跑过、跳过,又渴望像其他人一样能自由行走、跑跳的小孩子了。
魏平安知道自己的腿很难治,否则魏棋一定会带他治好他的腿。可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大人会在绝望的时候渴望奇迹,小孩子当然也会。
所以小少年憧憬着、盼望着通过“康复训练”,让自己的腿也能变得可以行走。
所以他小心翼翼、满怀憧憬地在中午大家都吃完午饭趴在桌子上午休时,自己找了一个无人的地方,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拐杖”双手撑着轮椅用臂力把自己支起来,试图用拐杖让自己的脚挨地。
然后呢?
然后小少年动作不稳,连人带拐杖摔下了楼梯,头破血流,当场昏迷。
……
魏棋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中途一度说不下去。终于说完了,他整个人失力般地坐在了地上,将自己的脸埋在了掌心里。
余悦自己听完这些都已经泪流满面了,她不敢想象,魏棋在知道这些的时候会有多难过。
他一定会自责,自责自己没有能力为平安治腿,他一定会愧疚,愧疚自己没能照顾好平安,他一定会难过,难过自己没有及时察觉到平安的异常,他一定会心疼,心疼自己的弟弟的无助……
可明明明明谁都没有错。
他没有错,小少年没有错。
那该怪谁呢?
怪命运。
余悦俯身,无声地拍着他的背。
到了晚上,昏睡了大半天的魏平安醒过来,第一反应就是无声地哭着看向魏棋。
余悦知道,他不是因为疼而哭,也不是因为委屈而哭,而是因为觉得自己又给魏棋添了麻烦而哭。
那双无声落泪的眸子分明是在说:
哥,对不起。
她懂,魏棋也懂,所以在余悦忍不住背过身掉眼泪的时候,魏棋用指腹很轻很轻地给小少年擦着泪,嗓音很温柔很温柔。
他说:“平安乖,不哭。”
安抚好了小少年的情绪,等挂完针再喂小少年吃了点东西后已经晚上九点多了。这时病房里的其他几个病人和陪护家属已经休息了,只有他们这一床拉着一道帘子,帘子里小夜灯发出微弱的光芒。
小少年现在极其依赖魏棋,要攥着魏棋的手才能安心,魏棋便一直坐在病床旁,主动把小少年的手握在自己掌心里。
“平安,哥哥出去一下,把余悦姐姐送走就立马回来陪你好不好?很晚了,余悦姐姐该回家了。”余悦突然听到魏棋用轻哄地语气跟魏平安说。
她几乎立马想开口说自己不走,但小少年已经松手,对魏棋道:“哥你去吧,我没事的。”
说完清澈的目光又落在她脸上,小声道:“余悦姐姐再见。”
余悦心想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便只能先跟小少年说了再见然后和魏棋来到了走廊。
晚上九点,医院的走廊静的让人有些害怕。
余悦听见自己说:“魏棋,我留下来和你一起照顾平安好不好?”
魏棋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轻轻说:
“兑兑,这里没地方睡,干什么都不方便,我一个人照顾平安就够了,你明天还要上课,所以听我的,好不好?”
她欲张口说自己没事,但是开口前的一瞬间突然触及了魏棋的眼神。
他是真的不想她留在这里。
余悦要说的话拐了一个弯,说:“好。”
魏棋轻轻扯扯唇:“那我送你去门口,看你坐上车我再回来。”
“没事的,我自己就可以,你赶紧回去陪着平安吧。”
他却怎么也不肯应,送她到门口,亲眼看着她坐上了出租车也迟迟没有离开。
余悦把窗户开得很大,往后去看魏棋的身影,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突然觉得他的背弯了许多,人也瘦了许多,好似一天之间整个人都失去了精气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