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悦抱着怀里的面包和牛奶,还有中午她特意剩下来的吃的,焦急地望向远方。
不是到了晚上就会回来吗?怎么还不见他的身影。
她坐在一侧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最后等着等着,因为劳累了一天,意识逐渐模糊了起来。
她靠在帐篷外睡着了,脑袋晃晃悠悠地摆动。坐在她身侧温润如玉的青年看她一眼,终究是没忍住,轻轻扶着她毛茸茸的脑袋让她靠在了自己肩上。
夏夜的傍晚,微风拂过少女的脸,丝丝凉意让她松开了紧皱的眉头,最终她伴着蝉鸣,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姑娘被一阵吵闹声惊起,下意识地坐直,目光茫然地看向远方。
少年动动自己酸涩发麻的肩,温声安慰她:“别怕,是医护人员带着一个受伤的小孩子回来了。”
余悦闻言,肩膀松了松,目光下意识地望向两个帐篷之前的角落:“他还没回来吗?”
身旁的少年摇摇头。
余悦啊一声,抱着怀里的吃的起身。
“哥哥,我去转一转。”
“别走远了。”
少年温声嘱咐。
余悦应一声知道了,粉色的身影消失在少年面前。
到最里面的一个帐篷外时,里面隐隐有说话声。余悦听到,大概是帐篷里的医护人员在给那个受伤的小孩子处理伤口。
她步子一顿,走到帐篷前,轻轻将帐篷的帘子拉开了一个角。
屋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低头给一个孩子拆手上的纱布。
拆下来时白色的纱布已经被鲜血浸透。
再往上看去,漂亮的小少年疼得面目狰狞,面色煞白,满脸汗水,却是拼命咬着牙,一声不吭。
“你这手要是再这样挖下去就再也好不了了,知不知道?”年轻的女医生眼眶泛红,低头看着隐忍的少年。
这时候余悦已经走了进来。
因为她认出,帐篷里的,是她等了一天的人。
走进来的时候余悦才看清他的伤。
他的双手鲜血淋漓,皮肉外翻,甚至扎入了很多小石子。
很可怕,很疼。
她只看了一眼就不敢继续看了,慌忙将视线垂下,却又看到了他那双比手伤得更厉害的脚。
十岁的余悦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狰狞的伤口。
她被吓哭了。
但是她知道不能妨碍医生处理伤口,不能增添他的恐惧,所以她站在几步远外,背对着两人,小声呜咽着哭,瘦弱的肩膀一抽一抽的。
“别哭了,我没事。”
少年沙哑着嗓子,对那个正在颤抖着的背影喊了一句。
“我……我没哭……”
明明哭得都哽咽了,还非要逞强说自己没哭,魏棋望着她的背影,听着她的话,莫名觉得很搞笑。
连他手上、脚上狰狞的伤口的疼痛都没有那么明显了。
“你怎么还不睡?”
他又问。
眼见那姑娘想要转过身来跟他说话,魏棋慌张出声:“别转过来!”
余悦正在行动的身子一僵,又转了回去,保持着背对他的姿势:“我睡了一会儿,然后睡不着了。”
她又问:“你吃饭了嘛?早饭、中午饭、晚饭都吃过了嘛?”
“……吃了。”
两个人自言自语地说着话,连给魏棋处理伤口的女医生都忍住没有出声打扰他们。
过了很久,医生给魏棋的所有伤口都消完毒,换好药,包好纱布,才如释重负叹一声。她走之前故意装凶吓唬在床上坐着的少年:“再跟今天一样,你的手和脚就要坏掉啦!”
到了余悦跟前,她却是半蹲下身子揉揉余悦的脑袋:“漂亮的小姑娘,你看住他,别让他再把伤口弄得更严重了好不好?”
“好!”
余悦脆生应了下来。
“真乖。”
医生走后,余悦抱着怀里的东西,慢腾腾地走到少年身边,看着他面上新增的伤口和被纱布裹满的手脚,轻轻唉了一声。
魏棋低头看向姑娘乌黑的发顶,也不说话。
“给你。”
视线里是姑娘仰头看向他,手里拿着一个面包,一盒牛奶,还有一盒饼干。
“干什么。”
魏棋的眼睛有些涩,声音更加沙哑。
“这是给你发的早餐,你不在,我就帮你代领了。没吃饭吧?快吃吧。”姑娘嗓音软糯,语气跟哄小朋友一样。
魏棋别开眼,僵着身子:“我……吃过了。你吃吧。”
耳边是姑娘重重“唉”一声,然后一阵轻微的声音响起。下一秒,魏棋紧紧抿住的唇角被人强行塞了一根吸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