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见昨晚嗨得有多过头了。
我给手机充上电,很快就开了机。
一开机,密密麻麻的信息提醒都涌上屏幕,我的嘴角稍微抽搐了两下。
还好我一直有不开信息提醒音的好习惯……
过了三分钟,各种各样的信息才都播报完。我面无表情地跑去手机设置后台,毫不犹豫地锁了相当一部分信息的弹窗提醒权,看着手机屏幕重归平静,这才感到轻松了许多。
前年12月中下旬,蓝缇娜被我们和警方掌握犯罪证据,曝光于众,一场震惊全国网络世界的风暴就这样来临了。
与蓝缇娜合作的非法黑客组织“蛇黑”也一起倒台,被一网打尽。
但一直到昨天,这场风波才算迎来了真正的句号。
《love divinely:糖星》在停服数月后,已经于昨天下午被彻底关服,游戏数据也基本上都被清除完毕。
而蓝缇娜旗下的其他游戏也都陆续被彻查和停服、关服。
纵横当代游戏界二十余年的蓝缇娜就这么彻彻底底地倒了,并且倒得相当狼狈。
但我并不太在乎,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在这件事里,我不过是配合警方行动的一个幕后角色,私心里的目的达成了,也该满足了。
我打开账户,发现今早五点的时候,警方那边给我打过来了一笔巨款。
哇,足足七十八万人民币。
按理来说我们团队的每个人都会得到约定的薪赏,那这么说……
警方也太有钱了吧。
我啧啧两声,脑子里在胡乱思考着,干脆什么时候再和警方合作一次算了。
我退出账户,把所有社交软件上的新消息都刷了一遍。
回复了几条团队里的同事发来的信息,我往下翻,似乎都不是很重要……
等等。
我的手指停了下来。
“凛宁,谢谢你。”
发出信息的人,在我这里的备注是“娜”。
我顿时觉得心跳加速,手脚冰凉,几乎是下意识地马上拨了个电话过去——
“嘟,嘟,嘟……”
正当我以为这不过是个什么恶劣的玩笑,而这个电话将一如既往地打不通的时候,对面却接通了,含着淡淡笑意的柔和女声穿过屏幕传来。
“凛宁。”
她大概是还没有什么力气,只是轻轻喊了一声我的名字,但其余的话似乎也都没有必要再说。
空气一时间凝固住了,因为我已经说不出话。
“醒了?”半晌,我道,“医院没联系我。不过没事,我,我现在就去医院找你。”
匆匆忙忙挂断电话,四肢百骸都开始回温,我的心脏在剧烈跳动着。
迅速跑去刷完牙、洗完脸,换好衣服,直到坐在梳妆台前,想要化点妆提升一下气色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早就已经流了一脸的眼泪了。
有这么开心吗,季凛宁,瞧你这丢人样。
我暗暗在心里吐槽自己。
但就像触碰一个易碎的梦一样,我再次打开手机,看见了刚刚的通话记录,看见了社交平台上“娜”发给我的信息。
这一切都是真真实实的。
不是梦,不是虚拟,而是最最坚韧的、没有漏洞的现实。
“你他妈……”我没忍住又哭出来了,“张安娜,你他妈这个臭女人,终于舍得醒过来了……”
我前半生从来没这么豪横过,但显然我现在有钱且心急,丝毫不介意自己成为一棵任人宰割的大韭菜。
我看都没看一眼地铁和电车就跑去叫了计程车,用我所能计算到的最短时间赶到了医院。
这家医院,这几年来我已经来过无数次,哪个楼层、哪个病房、哪个床位,我比执勤的护士还清楚。
站在病房面前,看着门边的病历卡发呆了几秒。
我推开门,病床上不见人影。抬起头,我正好对上一双眼。
她坐在轮椅上,整个人靠在窗台边,晒着下午的暖阳,此刻回过头来看我,满眼都是笑意。
“季凛宁,好久不见。”
“什么时候醒的?抱歉,我昨晚喝多了,今早手机又关了机,一直到十二点多才看见你信息。蓝缇娜的事你现在知道多少?我……”
“停停停。”她打断我,眉梢眼角带上熟悉的佯怒,“我说你这个人,什么时候能配合我一次?我刚刚说好久不见耶,你这些话就不能一会儿再说么?”
语气里有几分幽怨,但因为身体状态的不好,她的声音实在又虚又轻,听来就像在嗔闹。
我没忍住笑了出来,心中的所有复杂情绪都一扫而光。
“知道了,”我走至她的面前,蹲下身来,目光柔和地平视她的双眼,“好久不见,张安娜。”
你睡了好几年,醒过来的时候,却也正因此,什么都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