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不好意思地跟沈憾道歉,“抱歉沈总,这是一个员工的孩子,可能是没注意让他自己跑上来了,我现在带他下去。”
她说完鞠了个躬,转身往办公室外走去,却被沈憾叫住。
“等等。”
“您有什么事儿要交代吗?”
沈憾没说什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着那孩子走去。
秘书突然意识到,从这孩子进来,沈憾的目光就从未离开过他。
沈憾在小孩面前蹲下,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扶在他捧着的绘本上,温柔地问他:“这本书可以给我看看吗?”
孩子刚开始有些不愿意撒手,犹犹豫豫地不肯把书交出去。沈憾也没有勉强他,只是等他什么时候内心挣扎完了把书给他。
最后秘书看不下去了,用一颗糖果给沈总换来了书。
沈憾小心翼翼地翻看着书本,生怕一不小心用力打了对书有什么损毁。
是那本《小蒲公英》。
书页已经有些泛黄了,还有些卷边,想来是被人翻了不知道多少遍。
不知道为什么,沈憾看到这书的第一眼,就觉得格外熟悉。
翻到某一页,一串手写的,稚嫩的文字吸引了沈憾的目光——“妈妈我爱你”。
一笔一划,歪歪扭扭但是却写得格外认真,那是一个孩子对母亲最直白最热烈的爱。
而真正让沈憾愣神的,是那字迹过于眼熟了。在母亲的日记本里,在自己小时候的日记本里,在别墅书房的许许多多本童话书里,都有这样的字迹——这就是他的字!
他盯着那几个字久久缓不过来,直到秘书小声提醒——“沈总?”
“啊,”沈憾猛地回神,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我和你一起下去。我找他妈妈说点事情。”
孩子的妈妈是麓素的老员工了,在麓素刚创立没多久就在这里工作了,哪怕后面麓素的情况一直不太好,她也没有离开,而是一直坚守在这里。
沈憾大多数时间都花在和管理层那帮人打交道上了,不常关注这些职工。这么一了解,沈憾惊讶地发现麓素将近一半的员工在麓素待了十八年以上,都是和麓素一起成长的。
然而麓素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严重亏损,这些职工完全可以离开这里另谋生计。
他问他们原因,发现他们给出来的理由几乎一模一样——“为了报答沈素”。
“当年我大学刚毕业,来到这里,当时什么都不懂,也经常被欺负。素姐她作为老总却完全不嫌弃我,一路带着我成长,为我主持公道。后来我父母生病,也是素姐帮的忙。我当时就决定一辈子留在麓素了。”当年那个女孩现在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她谈论起沈素是眼里满是泪水,还有些许光亮——那是沈素当年给她洒下的星光。
沈素掌管麓素七年,用一颗朴素而平凡的心,温暖了麓素的所有人。
月亮碎了,星光永远留在人间。
“这本书……方便问问是哪里来的吗?”沈憾小心地拿起手上的绘本。
“素姐去世之后,有人来清理她办公室的东西,一沓书被扔在垃圾桶旁边。素姐生前很惜书,肯定不想看到这样的场景,我就把那些书抱回家了,等着素姐什么时候来取。其中这本绘本被家里的孩子翻出来了。”女人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惋惜。
“冒昧地问问您,愿意把这本书卖给我吗?您随意开价。”沈憾真诚地望着女人的眼睛,请求道。
女人有些惊讶,“您可以直接拿走,这本来就是您的东西。”
沈憾沉默地看了一眼那绘本,向女人鞠了个躬,“谢谢您。”
晚上,偌大的别墅中,暖黄的灯光下,叶时晚缩在沈憾怀里,靠在床头,一页一页翻着绘本。
两人都没说话,静静地看着绘本上鲜艳的色彩和那些幼稚又可爱的话语。
“你的母亲真的是个非常温柔的人。”
“嗯。”沈憾微微笑着,偏头在叶时晚脸上印下一个吻。
你也是。
“嗯?”叶时晚翻到倒数第三面,手上突然一顿。
“怎么了?”
“这里有问题。内容对不上,”叶时晚皱了皱眉,拎着那一面仔细看了看,手指捻了捻书页,又补充道,“纸张厚度也不对,你看看。”
沈憾接过书,仔细看那内容,感受那纸张厚度。
确实有问题。这两面的内容是不连贯的,纸张厚度也不对。
两人对视一眼,找来剪刀,小心翼翼地把那薄薄的纸页分开——倒数第三页和倒数第四页之间,夹着一张纸片,上边镶嵌着一片薄薄的储存卡。
沈憾把卡插进设备,几十个G的文件夹呈现在眼前。
两人死死盯着那些文件,账单、合同、交易证明……全部归结到一个账户之下——名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