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不能走了？”她下意识反应道，又自觉太像赶客，垂眼轻咳了声，“你别忘了，我还在录你们的节目。”
陆延舟却扭头往沙发的方向走去，坐下时顺手把床单给推到一边，示意秦羽过来：“反正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他翘起腿，越发淡定的模样，“我这个主办方都不着急，你急什么？”
废话，当然得着急。
“节目组要我们九点集合，那地方远，我现在过去刚好能赶上，再晚点就悬了。”秦羽在脑海中迅速整理地形图，“我们小区大，只走人的小门有好几个，我带你出去。”
“照片曝光有人设计，恐怕你这里也早就被对方看在眼里。”说着陆延舟压了下眉，一脸猜中秦羽所想的笃定，“节目那边你不用管，我去打招呼。”
话出口时，手指已经在手机屏幕上点来点去，眼中倒影着不断闪烁的界面，人也渐渐地低垂了脑袋。
眼前突然有人影向他扑来，带着怒气：“陆延舟！”
陆延舟的反应就在瞬间，伸手往对方腰上探去，动作熟练得让两个人都不由愣住。也就是在这一刹那，秦羽失神歪了下身子，陆延舟更是下意识地去抓她，结果两人双双从沙发上滚落，与茶几发生实在的接触。
滋啦——本就不曾固定的茶几在地板上拖出一道重重的痕迹，而陆延舟顾忌着秦羽撞到，直接拿手挡在她的身体与横板之间，几乎磕进骨头缝的挤压感让他瞬间叫出声。
与此同时，两人双双跌落到了地面，中间秦羽不留神踢到边上的快递盒子，又是一阵簌簌的噼里啪啦。
然后，一切都静止了。
头顶空调继续吹着，却像是开了暖风，让狭小的客厅内越发闷热。
仿佛电影中的定格画面，秦羽和陆延舟挤在茶几与沙发的孔隙里，陆延舟大半个身子都垫在下方，她俯身摇摇欲坠地望着，似乎能从他的眸光中看到自己瞬间的惊慌，以及听到潮闷到不行的呼吸。
秦羽原本是恼怒他的自说自话，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心脏突然跳得很厉害。
她下意识地舔了下唇。
红色的，水润的，如此近距离地落入陆延舟的眼底……
陆延舟的耳朵倏然透出点绯红色，半晌，他缓慢地眨了下眼：“你——”
突然——咚咚咚！
耳边传来急促地敲门声，大有不开门就一直敲下去的架势。
秦羽一下子反应过来，手脚并用地往玄关跃去，不留神压到陆延舟的胳膊，对方扑通一下彻底跌到地面，她却恍若未觉，直到几步窜过去开门为止。
陆延舟怒道：“秦羽，你——”
伴着门吱呀一声拉开，秦羽特别尴尬地拔高调子：“奶奶，早啊哈哈哈哈！”
“你们小年轻血气方刚的我们也能理解，但毕竟都是邻居……”
他半撑起身子向外张望，正好瞧见秦羽挠头：“我们——是动静有点大了。”
陆延舟是标准的霸王性子，气头上才不不管是不是自己没理，沉着脸就走过去，但近了，眼前遍布皱纹的脸叫他微微一愣，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那张脸看着他也是一愣，随即，隐忍的怒气突然变作喜笑颜开：“男朋友？”
秦羽茫然，回头看了陆延舟一眼。
落在屋子里的阳光不如外面刺眼，此刻在陆延舟身后柔徐徐展开，连着他的脸庞都一起拢进了无边的温柔里。
陆延舟乖觉得就差在身后摇尾巴了：“奶奶您好。”
奶奶笑得皱纹乱飞，对着秦羽道：“你男朋友不常来吧，今天就算了，以后注意点啊。”明明两位罪魁祸首都在场，可她硬像是忘了之前被吵到的那一刹，连口吻都连带着温和到诡异，“对了，奶奶家昨天包了饺子，要不要拿点回去尝尝？”
秦羽忙摆手：“不，不用——”
陆延舟却单手撑住门框：“那就谢谢奶奶了。”他对外说着话，头却偏向秦羽这边，眼尾上挑，“刚好，我也饿了，一起吃好不好。”
话尾巴带着点奇怪的柔软，又自我感觉良好地眨了下眼，仿佛是在撒娇。
秦羽被雷了个里焦外嫩：“……”
拜托你正常点啊！
可隔壁奶奶好像就吃这一套，说了声“等着”就回家，几分钟后递来饺子。陆延舟看起来还真是饿了，接过道了谢就蹦跶着往厨房跑，只剩秦羽一个人对奶奶干巴巴地笑。
“不打扰你们了。”奶奶笑眯眯的，完全没有被打扰的感觉，仿佛刚才上门申诉的不是她本人一样。
秦羽目送人回屋，又在门口冷静了一会才折回去。
陆延舟已经自给自足地烧起水，热气氤氲上升，令他的神情染上了点若隐若现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