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唱的妆容很有些哥特风格, 衣服上也修饰着大片黑色的羽毛, 走动时簌簌晃动, 仿佛展翅欲飞的乌鸦。
“来吧。”他勾起半边唇。
乐队风格多样,从舞台的光影变化便可窥见一二,但乐队本身就不走大众口味,所以无论怎么改,都不可能出现那种微风拂面的亲切感。
此时此地, 舞台的光与场下的晦暗形成巨大反差, 像是冲破黑暗屏障的最后一搏, 充满着原始且偾张的力量, 让人难以拒绝。
鬼使神差的,秦羽伸出手……
可突然间, 从不远的地方传来哐当一声,仿佛酒杯落在地上,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 却又只抓住刚晃下去的两个脑袋。
那个方向是……秦羽心里咯噔一下, 可没来得及细看,手腕上袭来一股劲, 她被拉上了舞台。
“小心。”主唱冲她点头,可就在她快站定的时候,又从耳边飘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哼笑,秦羽看过去,追光恰巧上移,只剩主唱微勾的唇角在黑暗边缘显现。
不対劲。
而刚刚引发骚乱的地方,魏金利又一次把陆延舟给摁回座位。
两人隔着一张小圆桌,在又一次侵蚀而来的黑暗里面面相觑,其实魏金利已经看不清対面了,但这并不妨碍他知道陆延舟一定是要喷火的神情。
于是魏金利越发用力地将掌心朝下,压住陆延舟的手背,以防这位再来一次猝不及防的暴走。
半晌,才听対面嗡声道:“放心,我不动了。”
魏金利稍微卸了点劲,却并不移开手掌,摆明了不想信他:“我可不想被邵司哥再找过去训话。”
俗话说打蛇打七寸,陆延舟自知理亏,又不说话了,直到服务生端着托盘过来,为他们更换新的酒杯:“请问二位需要喝点什么?”
心里的不甘像突然破开个口子:“我要——”他准备再点杯酒,却被魏金利迅速截下:“不用,水就行,谢谢。”然后他在黑暗里瞪着陆延舟,“给我安分点,不要搞事。”
……他没有。
陆延舟狠狠拧起眉,脚下意识地碾过地面,咯吱咯吱,是液体在地板上横流的感觉。他瞬间想起刚才失控打翻酒杯的惨状,原本翻涌的愤懑渐渐消减下去。
“他们不対劲。”他轻呼口气,“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我知道。”魏金利很冷静,“但我们只能看,不能插手。”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陆延舟看向舞台。
秦羽已经站在主唱身边,脸上挂着笑,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自己心知肚明的关系,总觉得秦羽此刻的样子很像是强颜欢笑。
“这対她不公平。”陆延舟抿起唇,“明明是其他人的错误,凭什么要她来承担后果。”
“戴正云想恶心你也不是一两天了。”魏金利也跟着看过去,秦羽的笑脸在乐队主场的追问下依然清晰明媚,半晌,他也不忍心地挪开视线喃道,“这就是命。”
而対秦羽而言,好的命运一向是可遇不可求的奢侈品,所以大部分时候,她总是要自己扑腾一阵直至被结果糊一脸才算完。
比如现在。
一般情况下,在路人被突然拉上台并问及是否为乐队粉丝的时候,就算他们真的不是也不大会直说,但秦羽结合上台时主唱奇怪的表情,稍稍一转脑子就选了个不寻常路,直接点头:“対,其实我在附近参加节目,没想过要进来。”
台下小印:“?”
他有些惊呆,没见过这么会把路堵死的人。
身边,摄像冲舞台拉近镜头。
主唱也愣了愣,但迅速回过神,勾着唇反问:“节目?该不会也和音乐有关吧。”
秦羽老实点头:“対啊,所以我想邀请你们一起来完成任务。”
此言一出,下面粉丝集体哗然。
饶是之前一直摆道理的魏金利也有点坐不住,看看陆延舟又看看台上:“这里是人家地盘,她这么说不怕出不了门啊。”
陆延舟却一改之前的暴走,挥着手叫他安静:“你等等。”
就算戴正云有心挖坑,乐队也是白纸黑字签了合作协议的……陆延舟心脏不受控地狂跳不止,手下意识地把酒杯越攥越紧。
“任务?”主唱假意思考,“虽然我们很愿意帮忙,但现在可能不太合适。”他说着把话筒在手里转了一圈,台下粉丝顿时尖叫:“下一首!下一首!”
“你听,我们走不开。”主唱凑近秦羽,挑着唇笑得很真诚——如果不是眼睛泄露了他一闪而过的痛快,秦羽真会以为他就是在用单纯的拒绝设下节目挑战。
“我知道你们快解散了。”她很有技巧地轻声,恰好没让声音收入话筒,“难道不想在解散之前,来个更大的舞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