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呢?
她走前特意回头,陆绍司正由人推着从另一侧的通道离去。
俗话说,人与人的关系,会因为一件只有彼此知晓的秘密推进。
就像现在,秦羽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与陆绍司有其他牵扯。正常情况下,她能见到陆延舟已经是极限,陆绍司在她这里等同于传说中的人物。
这并非全由于陆绍司意外出事导致——在此之前,陆绍司创立领壹是为了全方位开辟市场,可音乐板块却迟迟未有动静,作为一个一心走歌手路线的艺人,秦羽自然不会耗费太多时间在这上面。
而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电梯缓慢攀升,人影投射在不锈钢镜面上动也不动,一时间,只有嗡嗡的声音从外壁传达到内,然后钻入皮肤,直到秦羽站在陆延舟的病房门口,那声音仍根植在骨子里似的挥之不去。
她晃晃脑袋准备敲门,却被一直沉默的魏金利抢先一步握住把手。
“待会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得给我保密,记住了吗?”魏金利压低声音,脸色依旧不好。若秦羽没记错,从他出现在楼下的那一刻起,就一直保持着这副紧张兮兮的模样。
真是奇怪,陆延舟究竟怎么回事,能让两个男人都那么的如临大敌?
秦羽按捺下旺盛的好奇心,点头答应。
魏金利将信将疑地盯着她,抬手敲门,但等了等,里面却没有反应。
两人下意识地互看了眼对方。
秦羽从魏金利眼中读出了……惊慌?
随即,他又使劲敲了几下,另只手也伸向了门把手,随时准备拧动推开——
“来了来了!”伴着迭声叫嚷,门从里面拉开。
很大力的一下子,一股风从秦羽颊边吹过,鬓发飘散到眼前,她眯眼的一瞬间,恰好看见房间里窗帘掀起,棕色的复合地板反射出生机勃勃的光。
“你——做什么去了?”耳边魏金利抽了口气。
“洗脸。”陆延舟说着松开手,转身往里面去了。
秦羽跟上。
病房内的陈设被人重新摆过,两个单人沙发此刻全挪到窗边放着,中间隔了个圆形茶几。
“这边。”陆延舟安顿好自己,冲秦羽指指对面,等人坐下后又抬起头,“你出去啊。”
魏金利本来在秦羽边上站得好好的,闻言眉头一皱却很抚平:“现在没事。”
“我有。”陆延舟毫不留情,“而且我不喜欢说话的时候有人在边上,你忘了吗?”
魏金利:“……”
他的脸色不能算是难看,但在秦羽眼里却像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随即他拍拍胸口,离开时又扔下句:“我就在外面,有事喊我。”
而陆延舟只剩下不耐烦:“啧。”
魏金利怎么他了?
秦羽忍不住把这人仔细打量。
现在两人隔得很近,她能看见陆延舟放下的几缕发还湿哒哒地贴在额头,想到刚才说的洗脸,不难得出他听到敲门时是怎样的匆忙。
秦羽眼睛又落到他的袖口,果然发现了一小片洇湿的痕迹。
陆延舟突然把手腕往后一缩:“你看什么?”
“袖子。”她示意,“要不要卷起来。”
陆延舟不明所以地低下头,突然“靠”了一声,虽然轻,但也足够让秦羽听清楚。
可这是什么值得烦恼的问题吗?秦羽微微疑惑,视线重新放到他脸上,正与陆延舟抬起的眼睛撞个正着。
他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可不等秦羽细细琢磨,眼前却唰地一个起立,被碰到的圆形茶几顿时来回摇晃,秦羽赶紧伸手在桌面上摁好。
什么情况?
秦羽仰起脸打量。
阳光在窗玻璃上折进房间,正好落在她的眼底,秦羽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眸光里顿时染上了晶莹的水润。
陆延舟直勾勾地盯着,只感觉周围全安静了,唯有心脏在体内跳得很凶猛。他忍不住咽了下喉咙,不清楚是臆想还是其他,总之咕咚一声,仿佛发令枪似的打出一道弧线,周围声音顿时归位,窸窣嘈杂,鸟鸣风动。
又正逢秦羽探来只手:“你没事吧?”
瓷白的肌肤逼近眼前时,砰——刚才的弧线在他头顶炸开一簇烟花。
陆延舟转身就往卫生间走,很大力的关上门。
秦羽目瞪口呆。
脑子有病吗这人?
她视线四下游离,突然被落在对面沙发脚的一沓黄色小便利贴吸引了注意,上面似乎写了什么。秦羽观察了下卫生间那边,里面安静极了,估计人一时半会不会出来。于是她迅速伸手捡起便利贴,刚看扫过去就愣住了,赶紧又凑近了点细看。
“过去”——这是上面仅有的两个字,歪歪斜斜得像小学生的字迹,但又在上面画了个粗重的叉,明显有来回描摹的痕迹,不难猜出写字的人那时候应该怀着极为用力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