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的胃出血仿佛就发生在昨天,秦羽被拖去医院插管的时候,几乎以为自己要死掉了,直到这几年过去,那个痛苦的夜晚依旧是她的噩梦。
可无论多么抵触,薛丛景总有的是办法叫她乖乖听话。
“小羽毛。”声音危险地沉下去。
眼前晃过一张向来板直严肃、却在得知可以解约时丝毫不掩喜悦的脸。
容岁,不仅是她进新河的伯乐,也是在她得罪薛丛景后不离不弃的恩人。
头顶射灯化作光点急促闪烁,秦羽闭上眼,伸手攥住细长的瓶颈,凉意便顺着指腹渗入骨髓。
“我知道了。”她战栗着,声音却是意外的平静。
棕色的酒水盛满杯子,李总接过却没立即喝下,只瞧着坐在秦羽另一侧的薛丛景。这位薛公子的脾气一向古怪,虽说已经给了作陪的许诺,他仍捉摸不准该如何对待秦羽才好。
薛丛景单臂勾过另个女人,手指慢慢旋着她的长发,冲李总问:“这是不准备喝了?”
“我喝,喝!”李总忙不迭地点头,手却有模有样地往秦羽腿上试探,见薛丛景没反应,鼓足勇气掐了一把。
真嫩啊,他陶醉地眯起眼,突然想起薛丛景就在边上注视,顿时一个激灵地看过去,可对方已经转过脸,单与他人谈笑风生,仿佛把秦羽交出去就意味着关系彻底切断。
李总满意地笑起来。
这个夜晚似乎格外漫长。
秦羽数不清自己到底喝了多少,只记得酒一杯接着一杯,仿佛永远不会枯竭的水流。辛辣味的液体冲入喉管,会顺着四肢百骸的血管涌动奔流,直到最后一个抵御的细胞也卸下防御。
她重重靠进沙发,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李总也差不多喝高,凑近来晃晃手指,见秦羽没反应,从口袋里掏出枚药片扔进杯子。慢动作似的,白色的药片浸入酒水,周围浮起细密的小泡泡,波纹随着兴奋颤动的手掌微微荡漾,待到异物融尽时,仍是一杯透明得无比自然的液体。
耳边劝诱:“最后一杯,最后一杯……”
冰凉的沿口挨上唇边,液体开始向舌尖奔涌,可抿了口,她终于迟钝地觉察出不对劲。
粗重的喘息声沿着颈窝向耳廓攀爬:“喝吧,你会很舒服的……”
秦羽嘤咛着,手还在本能地挥舞抗拒,指甲不留神划过李总的脸。那边有酒壮胆顿时气急,揪起她的衣领就往边上拽,撕拉一声,暴露在空气的肌肤令秦羽蓦地醒出一丝理智。
耳边似乎有谁骂了句脏话,随即她被一股劲往另一侧的方向扯,秦羽晃了晃身子,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与胆量,顺势就把酒杯砸到那人头上。
哐当——仿佛静止的示意,音乐谈话全部消失,包间里诡异的安静了。
而秦羽便趁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前,拼着最后一口气,跌跌撞撞地扑向门外。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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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延舟足足比约定时间晚了两小时才到达春芃,刚进包厢,陆欣仪就拿起话筒对他阴阳怪气:“哟,大忙人,您还知道来啊。”
她的爆炸头早前几日被勒令整改,眼下倒很柔顺服帖,却又在刘海的地方挑染了一抹醒目的奶奶灰,仿佛故意和谁对着干一样。
“介绍下,我堂哥,陆延舟。”陆欣仪转向自己的一帮朋友。
陵州社交圈子就这么大点地方,陆延舟的名字早在这群二代们中如雷贯耳,就是之前难得看到真人,眼下猛地一见,有几位姐妹当即兴奋地窃窃私语起来,还时不时地投来试探的微笑。
陆延舟皱眉往一边走。他最讨厌这种没营养的社交场合,索性等陆欣仪过来,直接伸出胳膊。陆欣仪一扫礼物手袋上的“CHAUMET”字样,刚为他迟到翻起一半的白眼瞬间回位,差点当场尖叫。
“生日快乐。”陆延舟冷淡说着,把手袋往她怀里推。
陆欣仪小声吸着气打开里面缎带礼盒,顿时又被细密的切割钻石闪瞎眼睛,可她很快抬头疑惑道:“你不是没去戛纳吗,怎么买的新品?”
每逢戛纳电影节,各大珠宝商都会将他们的最新作品集结到戛纳供各位名流明星挑选。CHAUMET是陆欣仪很心水的牌子,可惜这次她没时间跟陆延舟去戛纳,为此还捶胸顿足好一阵,没想到陆延舟不声不响地就把东西给买了回来。
“托人准备。”
“这也……太破费了。”
“应该的。”他顿了顿,语气微妙地起了点波澜,“我还没来得及向你道谢。”
那天在西锦山罚跪,陆欣仪不顾陆延舟的阻拦,最终还是找了陆老爷子求情。那晚陆家鸡飞狗跳,陆老爷子明显在气头上,连对一向疼爱的孙女都呵斥了好几句,更别提仰仗老爷子鼻息生活的陆欣仪爸妈,为了表态直接把女儿关了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