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家吗?”黑子不答反问。
“在,你在哪里了?我马上过去。”南边说着抬脚要走。
“你快过来,我在四小斜对面的巷子里等你,你……”黑子顿了一下,“你快过来吧。”
黑子挂断电话,南边刚走出两步回头看邓董,他依旧脸色不好,“邓叔叔,你是不是病了?不然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小南,你现在要去哪里?”邓董问他。
“我去黑子那一趟,怎么了?”南边说。
邓董抖着身子不说话,南边等不住边往前走边说:“邓叔叔,你赶紧回去吧,我先走了。”
从南家到四小门口五分钟都不需要,南边走进斜对面的巷子就看到迎面走来的黑子,脸色凝重。
“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有人惹事?”南边问。
黑子皱着眉咽了一下口水才说:“不是,但是,你做好心理准备,跟我来吧。”
南边不解,依旧跟在黑子身后,拐了好几个弯才停在一条无灯幽暗的更窄一点的巷子口处。
“南边,你,认一下。”黑子说完,侧身让开,打开手电筒照进去。
他顺着灯光聚集的地方一看,一张胡子邋遢却万分熟悉的脸出现在视野里,他惊恐的睁着眼睛,嘴角和鼻腔里都渗出了大量血|迹,蜷缩着身子倒在地上,苍白无色的脸僵着,没有任何生机的样子。
南边张着嘴,他已经无法感受到自己的呼吸了,大脑瞬间停止了思想,与那双眼睛对视着,迈不出半步。
南爸爸的双手环在身前,一把刀直直的插|入手臂,捅进心脏的位置,南边有些站不住,扶了一把身旁的墙壁。
虽然他确实在明面上很排斥南爸爸,但是并不表明真的不把他当成自己的父亲,至少他没有大错,他知道给南家避嫌,他知道往南家送钱,他还是认南边和南焉的。
“怎么回事。”南边甚至说不清这句话了。
“不知道,我也才刚发现,经过的时候闻着味道不对才找过来,这条路基本很少有人走,我也是图快才挤着道过来的。”黑子说。
随后他拍了拍南边的肩膀,说:“这个血量,估计不止一个人。”
南边皱眉,扭头去看黑子,然后随着灯光看向南爸爸的怀里,好像确实抱着什么,有一条麻花辫从缝隙里挤出来摊在一旁的地上,尾部扎着一朵白色的花朵皮筋,那是南焉最喜欢的一根。
南边血冲大脑,腿软的跪到地上,眼前一片模糊,他一下一下爬过去,先是拿起一旁的白花皮筋查看,上面有些划痕,半朵花都浸染了血色,南边拿起却抹不掉上面的污渍,他奋力揉搓,中心的花蕊掉落出来,滚到一旁的血滩里。
他张着嘴,摸了一把眼睛,猛一吸鼻子,伸手掰南爸爸的手,指尖一股凉意传到心底,皮肤已经有了些许僵硬。
南边先是拿开没被刀刺入的手,看清了南爸爸怀里的小孩,身高、体型,无一不跟南焉对得上,他停了下来,使不上任何力气去拨弄那个孩子,她被紧紧的抱在怀里,看不见脸,却能看见南爸爸胸前的一大摊血渍。
“黑,子。”南边使出全力喊他,黑子走了过来。
“南边。”黑子艰难地开口。
“翻过来,你把她,翻……翻过来。”南边说。
黑子蹲下,伸手侧头去翻那个小孩,轻微一用力,顺着侧身倒地,后背的那把刀柄撑着,一张糊满了血红色的小脸无力的面对着他们,整张脸皱在一起,表情非常痛苦。
南边突然一口血喷了出来,顺着嘴角往下滴,糊了一手。
他举起双手去擦那张小脸,越抹越红越抹越红。黑子在一旁有些焦急的喊他,已经耳鸣的南边什么都听不见,他的眼底只有南焉那张鲜红的脸,他伸手去抱她,可是冰冷的身体没有任何回应。
他喊“燕燕”,没有回应。
“燕燕。”依旧没有回应。
“南焉焉。”始终没有回应。
他抓起南焉的手放在脸颊,放在脖子,放在任何一个温暖的地方,没有反应。
冰窟一般的温度不见起色,他又拿双手搓着南焉的手,一双紧紧握拳的小手怎么都不肯松开,他不服输,喊黑子一起,打着骂着让黑子一起,最后划过南焉胸前刺出的刀尖,疼的心脏剧烈颤动,这才消停下来瘫坐在一旁无声的哭泣。
南边任由手心的伤口流着血,他觉得天黑了,星星都没了,盛夏的夜晚浑身发冷,指尖无力,大脑停止运转,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不会说话不会动弹,只是盯着眼前的南焉,视线模糊之后本能的眨眼,等着下一次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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