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在二楼,祝江先生玩得开心。”侍者在一旁露出标准的职业化微笑,对江予澈说着。
江予澈说:“好。”
一阵又一阵的渴望忽地漫上心口,他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曲起,轻颤着嗓音喊住了即将离开的使者,“稍等,请问洗手间在哪儿?”
侍者看着面前这位脸色突变的青年,问道:“江先生,洗手间是进门左转第一间房,您……需要帮助吗?”
江予澈咽下口水,干涩地说:“谢谢,不用了。”
说完便匆匆跨进大门,他无心注意屋内奢华的装潢,直奔洗手间而去。
“哗——”
江予澈毫不怜惜地将冷水往自己脸上泼,水也溅到了面前的镜子,蜿蜒的水痕在灯照下更加明显。
那种如影随形的渴望和孤独感仿佛要将江予澈撕成碎片,他死死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强迫着自己把负面感压抑住。
可这次,仿佛失败了,骨子里的那种对接触的渴想一下一下拉扯着他的理智。
他缓缓后退,背靠着洗手间的角落,安静地下滑,感受着瓷砖传来的冷意,将瓷砖想像成有只冰冷的手正在摩挲着他的背部。
他垂着头,闭上了眼,胸膛急剧起伏,双手环过自己,是种拥抱的姿势,他想,或许这样就能够缓解。
不知道过了多久,铃声在有些空阔的洗手间里回响。
他麻木地按下接听键,女人刺耳的声音传出:“江予澈,我知道你早就到地方了,我警告你,别想着耍花招,立刻给我去宴会厅。”
他深呼吸几口,努力维持着原样,“用不着你来教我做事。”
尾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挂断电话后,他将自己撑起来,又走到水龙头前,泼了自己两次水。
他紧紧抓住盥洗台一角,骨节处因为太过用力而泛起白色,他不知道这时的自己应该怎么面对众人。
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江予澈对着镜子稍作整理,大口喘着气平复心中的冲动,强迫自己不去想任何有关病症的事,将领口整理得妥帖后,他穿过奢丽华美的客厅,抬脚往楼上的宴会厅走去。
·
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细碎的光,秦昭立于灯下,周旋于这场宴会中。
男人向面前野心勃勃又手腕出众的青年敬酒,说:“恭喜秦总拿下新区的项目。”
秦昭轻轻晃着高脚杯,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缓缓旋转,散发出馥郁果香,随即他用杯腹轻轻一碰来人的酒杯,发出好听的声音。
他沉稳地说:“李总客气。”
男人觑着青年的脸,有些讨好地说:“今后还多仰仗秦总关照了。”
秦昭面色不变,语气平淡道:“关照谈不上,这次能拿下项目还得感谢您给的机会。”
男人一听,冷汗起了一身,他没在暗地中少使绊子,却阴差阳错让秦昭拿下了项目,他的话语正是在试探秦昭。
秦昭这句话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果然和众人口中说得一样冷峻,男人尴尬地笑笑就闭上了嘴。
他转身离开,却撞见了个穿着得体、面容秀气的青年才从楼梯走上来。
怎么从来没见过这人,男人喃喃着走开了。
江予澈上了最后一级台阶,视线落在远处围着的一群人,只见有个男人被簇拥其中,比周围的人都高出一截,身上衣物的布料被光衬得更有质感,头发似乎是随便一抓,光立在那儿,都显露出矜贵的意味来。
江予澈望着那处,对周围投来的奇怪视线毫无知觉,拒绝了几位敬酒的人,直直向那边走去。
越靠近越能看见男人的肩线平直,能隐隐看出健身的痕迹,江予澈有些出神地想,抱上去肯定很舒服。
众人见忽然来了个青年,当他也是来巴结这位商界新贵,人精地为他腾出位置。
江予澈却一言不发,安静站在男人背后听他说着场面话,男人的声音很好听,沉沉地落在他的耳边,语速平缓,嗓音低沉,所以听起来游刃有余,但又透露着一丝疏离。
不过有些奇怪的是,这样的声音他居然觉得有些熟悉。
但江予澈莫名觉得安心,甚至想要去触碰那端着酒杯的手,那只手骨节凸显,腕表恰到好处地挂在腕骨处,显贵至极。
他喉结上下一滚,侧身接过侍者递来的酒杯,有些无礼地向那只手伸去,杯腹相碰,指节相撞,杯中酒随着两人动作荡开。
江予澈手臂微微一颤,满足感随着手指传来,差点端不住酒,他甚至想不顾众人,牵住那只手。
那位男人似乎感受到了这冒犯的动作,侧过头来。
江予澈抬头,看清男人的脸后瞬间清醒过来,后退一大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不想再多靠近他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