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杏林抱住那只航空箱,跨上了那蓝色辆摩托车,走了。
第二章 (2)
凌晨三点多的时候,岑宝楼收到了香杏林的短信。他睡得浅,稍有些骚动就会惊醒,短信提示音一响,他就起来了,还在房间里一通好找,后来按亮了手机才意识到刚才听到的是新来短信的提示。除了褚晶晶,几乎没有人会给他电话或是发信息,而他三天两头往新美华跑,和褚晶晶不用提前联系就能见上。他已经很久没接到电话或短信了。他已经忘了手机还开着声音提示。
香杏林问他在哪里。她想来找他。
岑宝楼把家里的地址发了过去,找了条长裤套上,在白背心外头披上了件衬衣,约莫半个小时后,香杏林到了楼下,他下去给她开门,带她上楼。香杏林一路探头探脑,东张西望,到了岑宝楼的房门前才说,她是想来借浴室洗一洗脚的。
她穿着一双塑胶拖鞋,脚背和脚趾都有些脏。
岑宝楼的房间在二楼,这楼面上一共分出了三间出租屋。一间原先是书房,另一间是主卧,褚晶晶把那间主卧隔成了一个带阳台的大间和一个没有窗的小间。浴室在主卧外头,三间出租屋公用。褚晶晶自住那间书房,租下那没窗的小间的是一个在各大夜市排挡推销啤酒的啤酒女郎。
岑宝楼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只衣柜和一只冰箱。一只皮质行李箱放在衣柜顶上。床是一张双人床。
香杏林进了房间,一屁股坐在床上,上下颠了颠,弹簧床垫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她道:“你是不是随时准备跑路啊?真的是家徒四壁。”
香杏林还带来了一大堆报纸,她把它们全扔在了床上。岑宝楼瞥了眼,从娱乐八卦到金融财经,从养生百科到体育竞技,什么都有。他从床底拖了个塑料盆出来,说:“我去给你打些水,在房间里洗吧。”
他还从冰箱里拿了一盒创口贴递给了香杏林。进了房间他才看清楚,香杏林的脚背上有一道划伤,伤口像是才止血。
香杏林点了点头,踢开了拖鞋,翘起两只脏兮兮的脚,趴在床上翻一份财经报纸,问道:“你的冰箱里还有什么?有吃的吗?”
岑宝楼又拿了两颗桃子出来,揣着去了浴室。他接了一盆温水,洗了洗桃子。回进屋,和香杏林一人一颗,分着吃桃子。
走廊上传来高跟鞋踩过木地板的声音和开门关门的声音。
“那个荷官也住这里吧?“香杏林翻了个身,坐起来,把脚泡进了水里,低着头吃桃子,双脚互相搓洗了起来。
“你说褚晶晶?”岑宝楼拿了块毛巾给她。香杏林一抬眼睛,说:“我想喝气泡水。”
岑宝楼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可乐,一根吸管。吸管很冰。香杏林开了可乐,把吸管放进去,喝了几口,她就把可乐放在了地上,一手翻报纸,另一只手抓着手机打字,脚泡在水里不动了。
岑宝楼开了电视,不停换台。
过了会儿,香杏林拿毛巾擦脚,岑宝楼一看,指指她右脚的脚踝处,香杏林拧着眉毛,歪着头看了看,又抬起头看岑宝楼,不明所以。岑宝楼过去,蹲下,拿了她手里的毛巾,把她右脚踝上的一点泥渍擦掉了。接着,他拿了张创口贴,在她脚背的新伤上贴了一张。
香杏林笑了笑,拍拍岑宝楼,在空中甩了下脚,挪着屁股去开床头灯。黄色的灯光亮起来,她靠了过去,举着手机自拍,拍了好一阵,又开始在手机上打字,桃子也不吃了。
岑宝楼问她:“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的?”
香杏林头也没抬,字正腔圆地说:“我问小超要的,宝大哥,咱俩加个微信吧?”
岑宝楼怀疑她在和一个北方人聊天,他把手机给了香杏林:“你弄吧,我不太会。”
香杏林接过手机,按了按:“哥,你也不设个密码?”
岑宝楼打了个哈欠,耸了耸肩:“我怕忘记。”
“那用生日啊。”
“我不记得我的生日。”
“你没身份证吗?”
“假的啊。”岑宝楼倚着阳台门,点了根烟。香杏林很快就把手机还给了他,拍了拍床上的空位,朝他努下巴。
岑宝楼过去坐下了,抽着烟看微信。他和一个叫“香杏林”的人加上了好友,立马看到了香杏林的一条朋友圈,写的是:半夜睡不着,起来吃了个桃子,如果再吃个梨,能逃离这一切么?唉。
配图是一张微微笑着的自拍。那笑容带着些许忧郁。她好像很会露出这种叫人忧心的表情。香杏林推了推岑宝楼,冲他直笑:“你在想什么?”
岑宝楼摇了摇头,找到了遥控器,靠在床头,一条腿搁在了床上,另一条腿挂在外头,继续换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