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将笑道:“姚殿帅都不认得,在禁军没法混了,估计也是才来一两天的,这下好了,屁股没坐热就得回去了。”
另一个好奇:“也不知是哪一个军区调上来的?这样没头脑。”
那男将喝了口茶:“我估摸着可能是江南军来的,自从出了那件大事后,一直没从那边调人来,今年才解禁,所以来的人对禁军不熟悉。”
她们知道他所说的“那件大事”,指的是三年半前祁王谋反,苏州军应声而反的事,所以禁军已有三年不再从江南选调将士。
直到今年,江南军在督帅妘华广和副帅郁久闾阿耶罗的协力重整下,几乎是完全大换血,才得以恢复往禁军调派将士的资格。
左边那女将摇摇头:“不是,今年江南军来的人都是妘督帅亲自选拔的,试训时我去看过,一水儿女兵,个个精神,全部都被编进虎贲军了。”
“那要不就是陇右来的?姚都护如今愈发出世,这些事也不大管了,所以下面人疏忽了。”
她又摇了摇头:“我看也不是,姚都护的确是不管事了,如今安西都护府全是武安侯当家,调派禁军这事她一向十分重视,回回都是亲自盯着的。”
说起武安侯姜起,那男将感叹道:“听说姚都护去年提过一次要致仕,皇上没准奏,今年一定还会再提,这次大约会准,看来这安西大都护一定是武安侯继任了。”
那女将点点头:“这是肯定了,这几年姚都护已极少出面,大印都交给她了,意思明白得很,将来的西域一把手,非武安侯莫属。”
一直听她们说话的另一个女将忽然说道:“我想起来了,这愣头青应该是蜀军来的,老嬴都护虽然退了,但我听说今年负责调派禁军的副帅是他的门生,这一批里就有个关系户,是这副帅的弟弟,我看八成就是他了吧?”
另两个听了都笑道:“看了半天热闹,原来笑话出在自家头上,估计是了,想来小嬴都护一定会借这事,再处理几个老人儿了。”
又说了几句闲话,见时辰不早了,左边那女将把茶杯往桌上一放:“今儿营里事多,我也不能出来太久,眼看着大元帅马上就要回来任职了,我们这几天都在加紧训练,可不能在大帅面前现了眼。”
姜严著即将回京一事,禁军中已经传遍了,那男将好奇问道:“不知大帅多早晚到?”
她想了想:“最新消息是仪仗车马已到汴州,也就这两日了,不说了,我得走了。”
那两人点点头,也站起身来,一起付了茶资走出店来,朝着各自营中分头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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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有探马飞报至上阳宫,说大元帅姜严著仪仗车马离城还有十里,大约午后抵达洛阳。
姬燃正在后宫听新进宫的琴师弹瑶琴,一收到消息,喜得忙吩咐人去准备,说她午后要出城迎接,又下了口谕,叫百官随行出城。
陇西郡公刚从衙门回到园内,收到消息忙派人去户部请儿媳姜屠薇回来,一起准备着下午随御驾出城。
姜屠薇接到消息也匆忙赶了回来,她前两年一直在扬州刺史任上,自从姬燃登基后,撤换了江南道节度使,仍旧提拔了姚岳河出任节度使,如今江南已是万象更新。
姜屠薇这两年为恢复江南秩序也出了不少力,政绩有目共睹,今年调回了京中升任户部侍卿,所以带着姜陶岭和刚满周岁的女儿一起回到了洛阳。
她们在园中皆按品着装,等时辰到了,有宫人来请,便一同往上阳宫来。
众臣到齐后,又等了一刻钟,才见御驾从宫内缓缓驶出,禁军殿前总指挥姚章青骑着高头大马在前面开路,后面三队内卫紧紧围护御驾。
朝臣们跟在御驾后面雁翅排列,外围则有五支神策军随行护卫。
车队人马庡㳸浩浩荡荡,鼓乐喧天,一直来到城外短亭,这里已搭好了一座明黄大帐做御帐,两侧各一个长条蓝帐给朝臣。
姬燃下车走到御帐内坐了,身边跟着皇后姜云璎和皇太子姬承,还有一众御前宫娥及侍卫在帐内。
此刻已是隆冬时节,御帐虽能遮寒,但姬燃吩咐了人掀开了一角,以便她朝帐外眺望,所以不时还有冷风灌进来,即便有八个火炉在内,也还是比宫里冷多了。
姜云璎担心姬承受风,蹲下来给她把斗篷上的帽子又戴了起来,见帐外还没有姜严著的身影,问一旁宫人道:“探马可又回来了?是不是快到了?”
那宫人回道:“方才又派了一队去探看,还没回来。”
又等了约有两刻钟,姜严著还是没有来,姬燃身旁姚妈妈说道:“天色不早了,眼看着日头要落下了,一会儿愈发冷了,陛下不如回宫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