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怨过你。”
“真的?”
见她不信,他有些急了:“当然是真的!从万安寺出来之后,一直有禁军的人在追拿我,我担心给你添麻烦,所以才辗转躲到这里,山里消息闭塞,我也是才知道晋王已经登基,正准备收……”
话没说完,他的嘴被一个轻轻的吻堵上了,他先是一惊,随后伸手往前回应,却因没坐稳,整个人带着姜严著一起倒在了叠席上。
她用手撑在席上,低头看他:“嗯?这么心急?”
他耳尖通红,抓住她正要往下探的手:“等一下,寺庙里……不好吧?”
她翻身坐起来笑道:“想些什么呢?不过帮你整一整衣襟。”
随后她喝了一口茶又说:“收拾收拾,明天我们下山。”
姒孟白才想起来他方才原本是要去向住持告别的,遂起身拿起那经文跟她说了,她点点头:“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哦对了。”她叫住他,“这里有热汤么?我想洗澡。”
姒孟白回头温柔一笑:“好,我回来了就给你烧水。”
等走出门没多久,他突然又折返回来,看见姜严著正站在墙边端详那副心经,见他又回来了,歪头问道:“怎么?”
他没好意思说自己担心这可能是个梦,眨了眨眼:“看看你还在不在这里。”
她噗嗤一笑:“这荒山野岭的,我能跑哪去?快走吧。”
等他告别了住持回到禅院,果然见她还坐在屋里,于是走到旁边汤室里去烧水。
此时已过冬至,山上比山下更冷一些,他担心她受凉,搬了三个火盆提前将汤室烘得热热的,又把水烧好晾到合适泡汤的温度,才叫了她来。
姜严著在山里奔波了这几日,也的确累了,躺在汤盆里舒舒服服地泡了半晌,才悠悠走出来。
汤室与禅房是通着的,两边都放了炭盆,所以十分暖和,她穿了姒孟白的一件素袍,走到这边看见他正在叠席上铺被褥。
她一面擦头发一面看着他忙活,姒孟白回身见她洗完了,笑道:“汤捂子我放在被中暖着,一会儿等你睡下时就不冷了。”
她看了看那铺盖,应该是他平日自己睡的,宽窄也只容得下一个人:“我睡了你的铺盖,你睡哪里?”
他朝外面指了指:“书房席上有个软垫,我合衣睡一晚无妨。”
她想了想:“你把炭盆都搬到这屋里来,那边此刻岂不是冰窖一般?”
他倒是没虑到这里,却见姜严著已经擦干了头发,掀开被子坐了进去,拍了拍旁边的褥子:“来吧,挤一挤,我保证不乱来。”
他本想说“佛门清净地,怕那边僧众知道了不好。”可是这边小禅院独门独舍,他睡这里还是睡书房也没人知道。
他踟蹰片刻点了点头,转身到汤室也洗了澡出来,却发现姜严著已经睡着了。
他坐到边上看了她一会儿,笑着摇了摇头,看来是真的累坏了。
深山之中最是幽静,姜严著感觉自己有好久没睡得这样舒服了,黑甜一觉到天亮,醒来时正好姒孟白也刚睁开眼睛,两个人拥在被中,相视一笑。
旁边佛殿中已响起了悠扬的钟声,她两个换好衣服,准备出来跟众人告别下山。
出门前,姒孟白看了看姜严著,昨日那种不真实感,此刻已经完全消散了,他忽然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过来抱住她:“我差点以为你不要我了。”
姜严著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怎能任我的财星流落在外?”
等出来告别了住持,她两个又到正殿给姒孟言的牌位上了三柱香,拜完才被众人送出寺来,住持还特意叫了两个僧人,直送她们到山脚方回。
姜严著来时骑的追风马,被她寄放在离山脚不远的一个小镇客栈内,她想等寻着了姒孟白,可以在这里休整两日再出发,所以事先包下了客栈后面的小院。
这两日小院已有人收拾干净了,她们来时,见这里四处宽敞整洁,又远离人烟,是个十分幽静惬意的所在。
姜严著看着姒孟白把行李整理好,一样样放在柜中,走过去捏了捏他的胳膊:“我瞧你瘦了些,倒显得精壮了,在寺里也需要干活吗?”
姒孟白点点头:“他们原本不让我干活,可是常日无事做,闲着也是闲着,我就帮着挑水砍柴,生火煮饭也学了一些。”
她听了笑道:“锦衣玉食的贵公子大老板,在寺里做了半年烧火小子,也是不容易。”说完她又走上前在他腰侧捏了一把,“既学会了干粗活,体力一定也进益了。”
姒孟白看着眼前这张朝思夜想的脸,喉结微微一动,凑上前深深吻住她的唇,这时窗外缓缓飘下寂静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