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都换上了干爽的衣服,轻吕独自出门打听消息去了,只留姜严著和姜屠薇两个人在屋中,姜屠薇烧了些水,简单泡了两碗茶来喝。
姜严著喝着茶,低头想了许久,随后缓缓说道:“看来姞家对我还是不放心,短短几个月,要真的融入江南实在是难,只可惜我没有更多的时间。”
姜屠薇也喝了一口茶,笑道:“别说几个月,我在这管盐铁转运都管了几年了,在世家眼中,还是个外人。”
她两个说着话,很快已是黄昏时分,前门忽然有些响动,片刻只见门被推开,有个男人闪身进了园子。
姜严著抬眼一瞧,见是姜陶岭拎着个食盒进来了,猜到定是轻吕回了彩衣巷报信,遂起身笑道:“有劳大哥跑这一趟,还给我们送饭。”
姜陶岭上下打量了她两个一番,见无外伤,放下心来,叹了口气,“人没事就好,我给你们带了些祛湿汤羹来,搪搪寒气。”
姜严著接过食盒,笑道:“这都入夏了,下一趟水能受多少寒气?”
姜陶岭仍是坚持,“不可大意,白日里落了水,晚间若着了风,发起热就不好了。”
等她们在屋中将食盒中的菜肴摆上了桌,姜严著说再等等,等轻吕回来了一起吃,正说着,果然见有一人从院墙外翻了进来,是轻吕回来了。
等她们几个都进屋坐好,姜陶岭给她们摆好碗筷,又往院外瞧了瞧,说道:“我还是不大放心,我就在院里守着,你们吃吧,我晚上再回去对付一口就是了。”
说着便出去院里坐着去了。
她三人也没阻拦,等他出去后,便在屋中用饭,等吃差不多了,姜严著用帕子擦了擦嘴,才问轻吕道:“你出去走了一趟,都瞧见些什么?”
轻吕也擦了嘴,说道:“我回码头看了,已经没有人在那边搜救了,这一下午只发现了扬州长史,还有几个书吏和衙役的尸体,那一片码头已经戒严了,不准出入,但里面静悄悄的,什么动静也没有。”
“衙门有贴告示出来么?”
轻吕摇了摇头:“还没有,但这事已传开了,大街小巷都在传说,说江南道节度使在码头沉船,人已失踪。”
姜严著点点头:“这次船上爆炸,定是那一起私盐贩子安置的,哪怕是装装样子,衙门也得去追查一番。”
轻吕一脸严肃说道:“关于爆炸案,我回来路上在盐场附近,一处废弃的宅子里,听到几个人在里面吃酒,也说起今日的事来,我留神在边上听了一会儿,听到其中有个人说:‘别说是节度使,十三年前皇帝老儿的船我都炸过,怕甚!’”
姜严著听见这话,回头跟姜屠薇对视一眼,十三年前,凰平帝下江南时,就在扬州被人炸了御船,这才导致她被迫退位,眼睁睁看着废帝在洛阳矫诏登基。
没想到这件早已尘封的往事,竟也有浮出水面的一天。
作者有话说:
第105章 示弱
姜屠薇皱着眉头, 轻轻叹了口气:“十三年前的事……竟还有当事人留在了扬州,真是不可思议。”
姜严著听她话中有话,抬头问道:“这件事, 你知道多少?”
她看了看姜严著, 又看了看轻吕, 低头思忖半晌,才缓缓说道:“我也是前年追查一伙私盐贩子的时候, 才偶然知道的。”
随后她便从两年前说起, 那时候她在扬州盐铁转运使司已经做了一年转运使, 正赶上私盐最猖獗的一段时间,私人盐场产量不足, 竟有私盐贩子勾结盐运使司的人,倒卖官家盐场的盐, 致使盐运数量对不上, 姜屠薇当时正是主查此案的官员。
以贩卖私盐起家的那几伙人,因利润高风险大, 基本上都有自家的武装护卫, 又因往北边运盐还需要打点各路环节,许多江南私盐贩子也同北边一些山匪有些合作。
姜屠薇在那一年里, 多次跟那一伙人交手,对那几个私盐和山匪帮派的关系十分了解, 在一次跨州府的抓捕行动中,在聊城一带的一个山匪寨中, 搜查出了许多军械甚至弹药。
其中有许多军用破山雷改制的炸药,据那次被抓的几个匪首交代说, 这些破山雷, 全都是十三年前扬州御船爆炸案留下来的。
“等等, 军用破山雷?确定是这个名字吗?”姜严著听这个名字十分耳熟,赶忙问道。
姜屠薇点点头:“是这个名字没错,我印象很深,因为牵扯出了御船爆炸案,扬州官场上对这件事讳莫如深,那几个匪首押到扬州后,还没审案就在牢中暴毙了。”
姜严著低头回忆着,当初她第一次参加完武举回蓟州路上,遇到杨五爷那一伙山匪时,他们用来炸牢和炸古墓的就是军用破山雷,她想姜屠薇方才说的这伙跟私盐贩子勾结的山匪,很有可能就是杨五爷没被剿灭的余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