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璎看着几个执事人走进来,将姬承的小饭桌抬了出去,关上了门,心中愈发不安。
姬燃冷冷地看了他半晌才开口:“我说过,绝不会让他威胁到你的地位,为什么还要下此毒手?”
他立刻明白她这是认真怀疑了自己,急道:“我虽恨他,却还不至于杀他!”
“你不杀他,但有人愿意替你除了他。”
看着他一脸不解的表情,姬燃将那银腰扣扔给他,姜云璎接过来反复翻看,这的确是姜严著的东西。
他连连摇头:“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姬燃翻身跪坐到他身前,一只手掐住了他的喉咙,将他整个人抵在板壁上,怒道:“你阿姊真正是为你考虑啊,为了不让人发现你不是世子的生父,就这样直接来杀我的人。我先还疑虑为何她派来的人会这样马虎,连信物都弄掉了,现在想来是因她如今手握陇右军,又即将拿下蜀军,所以即便我知道是她做的,也无可奈何,她赌我不会为一个伎人认真恼她,你说是么?”
姜云璎被她掐着,一句话说不出来,只是流着眼泪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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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州。
姜严著这天正准备带姚章青和姒孟白去陇南,她将妘华广留在了益州中军大营,让她留神看看这两年蜀军的变化,过段时间她再回来同她商量接下来的安排。
出发前,姜严著忽然收到一只报信的海东青,她本以为是姬燃给她的,打开却是一幅画,是鸾镜儿发来的。
这画画得十分潦草,看得出来画得很急,但因她也时常跟鸾镜儿通信,明白她的风格,所以认真辨别了片刻就明白了。
这张画就说了一件事:姬燃的外宅琴师被人杀了,现场发现了她的腰扣,姬燃怀疑是她干的,已经将姜云璎软禁起来了。
她看到这里脑子“嗡”地一下,下意识去摸腰上,但过去雕枭营的腰扣早就不戴在身上了,她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遗失的了。
姚章青看出她脸色不好,忙走上来问道:“是怎么了?”
这件事蹊跷得很,姜严著一时也捋不清,便只说:“没什么,我们下午照常上路。”
下午上路后,她骑在马上一直在想,洛阳究竟是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首先琴师的死的确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她本来也不在乎世子的生父是不是姜云璎,就算琴师是世子生父一事被人知道,也不过当做坊间传言,谁还能拿出根据不成,如何犯得着去杀人?
不过琴师一死,收获最大的只有姜云璎,这下他既是王后,又是世子名正言顺的唯一的父亲,可是基于姜严著对他的了解,姜云璎根本没有这样的狠心,能干出这种事来。
眼下最大的问题是,她知道的都只是鸾镜儿画上所表,实在有限。于是她赶忙叫来两个做侦查的亲信,让她们换上便服,立刻赶往洛阳,将晋王府的变故打探清楚回来报她。
那两个亲兵得令去了,她也调整了一下情绪,如今信息不全,胡猜乱想只会耗费精力,于是她决定先不去想这件事,只跟姚章青说起陇南的部署等事。
她们这一行人没带辎重,一路快马,不到三日就来到了陇南城,此时已是二月初了,再有一个月,蜀商们都要趁着春日天暖,往长安去贩货了,西域那边也会陆续有商队往中原来,陇南的商市要想发展起来,必须得抓住这个时机。
于是她们刚到陇南城那几日,先是去衙门跟郡守见了一面,给郡守看过文书后,又由衙门的人带着她们到城内选址,这些事其实都是姒孟白在看,但因他并无官身,所以许多事还得姜严著做主,便一起忙了数日。
这天总算已把商市地点选好,征发了民夫改建,接下来的事就无需姜严著操心了,她便回到大营来,查看军队的部署。
因郁久闾阿耶罗是她先前向嬴都护“借”来的,她自己在蜀军的一摊子事务还没有处理,正好这次姚章青来,她便将陇南的军队交了出来,告辞回益州去了。
这天姜严著正在营房内处理军务,忽见她先前派去洛阳的亲信回来了,赶忙让她们进到房内,将洛阳近况细细说来。
领头那人回说道:“晋王的外宅琴师上月廿五被人杀死在屋中,一刀毙命,凶器是一把吐火罗军用弯刀。如今官府已将那宅子围了起来,许多事情都难以打探,腰扣一事并没探到,此案的文书中没有提到。”
“吐火罗军刀…”姜严著愈发觉得果然是有人要将此事推到她身上来,又看向一旁亲兵,“近期陇右军有什么异动吗?”
那亲兵摇摇头:“并没有什么异常。”
姜严著叹了口气:“知道了,你们先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