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养娘将世子姬承抱了过来,姬燃伸手接过来搂在怀内。姜严著见她睁着大大的眼睛,四处在看,与刚出生那时相比长开了许多,笑道:“小孩子可真是一天一个模样。”
又闲话了半晌,姬燃到时间要小憩,姜严著便起身告辞,拿着食盒离开了随园。
**
离开洛阳十多天,知意带着吐火罗王子哈迪一路快马加鞭,这日已到了敦煌。她见那王子实在有些体力不支,便吩咐人马在敦煌停留两日再行。
这一行人用的是洛阳禁军的密符,进城后被郡守亲自引入一间预备好的驿馆。
知意吩咐亲兵在驿馆内收拾东西,她则独自登到城墙上往西望去,算算时间,再有十多天即可到达龟兹,一切还在她计划之中。
这时哈迪带着那个翻译侍从,也走到城墙上来,他十分客气地问道:“敢问将军,我们是不是很快即可抵达边境?”
知意回头瞅了他一眼:“从洛阳到碎叶镇,我们现在才走了不到半程。”又疑惑道:“你从吐火罗往洛阳去,不是也走了很久么?”
他叹道:“那时路线不明,走了许多弯路,不曾想这样快马直行,竟也要走这么久,果然东方贵朝幅员辽阔。”
知意听他言语得体,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年纪与自己相仿,不过十八九岁,模样生得倒也不讨人厌。
万里奔波只为复国,想来十分不易,语气便缓和了两分:“你西域小国,头一次来到我朝,也算是开阔眼界了。”
这时她忽然想到,这段时间光顾着埋头赶路,都没细细问过吐火罗境内境况如何。
于是她转过身子,问他道:“你们吐火罗境内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你可清楚么?”
哈迪想了想,说道:“我父王被杀后,由上将军带着王宫内军队护送我和妹妹逃了出来,现在东南边一个小城之中,约有一万兵马。”
知意皱起眉头:“只有一万?”
哈迪点点头:“但波斯推上王位的新王根基很浅,民间多有不认可的,许多地方零零散散有自建队伍,反抗新王,所以国内四处都有战火。我这次请贵朝援助,就是想从东北侧入境,一路收复这些民间分散的反抗队伍,然后夺回都城。”
“你有多少把握能收复这些散兵游勇?”
他见知意问得直白,也不恼,认真想了想,回答道:“东北面是我母后家族所在的城池,从那里往京城一路都是王族后裔所在的地域。我们若走这个线路前往都城,沿途至少可以收复五万人马。”
知意点点头:“若你估算的不错,那么夺回都城问题不大。”
她见太阳已经开始西沉,便又说道:“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明天休整一日,后天继续启程。”说罢也不等他们说话,径自去了。
哈迪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对身边侍从说道:“我本以为东方派遣这样一位青年将领,是轻视我国,但现在看来,此人最合适不过。”
后日启程,这一队人马仍旧是急鞭快赶,花了十二天,抵达了龟兹。
知意带哈迪拜见了安西大都护姚苏锦,将洛阳来的秘密文书交给了她。
她展开细细看过,明白了朝中的意图,点点头,只说:“你们也不必在此过多停留,用过午饭就回碎叶镇点兵吧。”
知意领命带了哈迪出来,他见这样快汇报完毕,却有些意外,原本准备了满腹说辞,没想到大都护一句话都没跟他说,就让他们出来了。
这让他开始有些担心是否朝中意见有变,他让翻译将自己的顾虑说给知意听,知意摆摆手:“你过虑了,近期我们开始跟波斯通商,龟兹有许多波斯人,若被他们知道你来拜访大都护,多有不便。”
哈迪想了想也有道理,便没说什么。
另一边,跟她们一同从洛阳出发的那中尉,一进龟兹就跟知意分了手,独自到丰乐钱庄,来找姒孟白。
姜严著回京后一别两月杳无音信,姒孟白已经反复思量了好长时间,是不是可以写封信寄到洛阳勒马听风街鹿园。
可是他想不出有什么由头写这封信,也不知道这信寄的是否有些唐突,更不确定她如今是否还住在鹿园?
就在这个时候,一封来自洛阳的信,让他有些惊喜。
这信的封面是空白的,但信封背面的蜡封印他认得,是姜严著手书的“姜”字,让人打成一件铜印戳,盖在蜡印之上。
他先没着急拆封,只是问道:“姜帅一切都好么?”
那中尉笑道:“一切都好,晋王殿下上月诞下长女,想必邸报也已到达龟兹了,这段时间姜帅应该都忙着在应付各种宴请。”
姒孟白点了点头:“邸报正巧也是今日到的,陛下得一曾长孙,真乃社稷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