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滚了滚喉头,看着她,想狠狠地欺负她,可是他不敢,怕她难过,怕她再次逃离。
“好,那你好好想想。”他轻轻一喘,再次宠溺地将她的头摁进怀中:“我会一直等你想好,无论多久,我都等着。”
寂静的夜色里,相拥的二人身影交叠,旁边的火堆偶尔发出“噼啪”一声轻响,火光跃动,将他们周围的世界涂上一抹金色的光晕。
“姜欣然。”
“嗯?”
“你是世间最好看的女子。”
她咯咯一笑,卷着舌头:“世子也是最好看的男儿。”
“那我们是不是很相配?”
“我得想想。”
“姜欣然。”
“嗯?”
“你在耍赖皮。”
“我没有。”
“你就有。”
“世子。”
“嗯?”
“你不逞强了,真好。”
他微微一笑,“为何觉得好?”
“因为这样才看得清你。”
他沉默了片刻,“以前我错了,对不起。”
她抬手捂住他的嘴,“不用你道歉。”
他覆住她的手,“姜欣然”。
“嗯?”
“你的手好凉。”
“哦。”她已困倦得睁不开眼了。
“外头有点冷,我想抱你进屋去睡。”
“世子身上有伤,我自己能走。”她说完便踉跄着想从他怀里钻出来。
他臂膀稍稍一用力,又将她拉了回去,“放心,有伤也抱得动你。”说着略略一弯腰,便将她连人带披风一把抱了起来,继而转身往屋内走,右腿有点痛,但他向来能忍,受得住。
屋内烛火摇曳,光影闪烁,寂静了数月的怡安院,终于迎来了曾经的男主人与女主人,婢子小厮们早就知趣地退下了,连屋门都紧紧地关上了。
楚哲将女人轻轻放于榻上,又吃力地躬下身体,小心地替她脱掉了外衣,鞋袜,甚至还卸下了她头上的一根钗镮。
他拿着那根钗镮在灯下看了好一会儿,觉得眼熟,却又记不起是否是他买给她的。
以前他送给过她许多衣裳首饰,但每次都是邹伯去打理,他从未亲自挑选过,想来他对自己便有些懊恼。
姜欣然压根儿没留意到男人的心绪,她本就是个贪睡的人,再加之又饮了酒,身子刚一沾那床榻,好似出门的游子回了家似的,眼一闭就睡了过去。
楚哲轻轻给她盖上被褥,又坐在床沿静静地看着她好一会儿,熟睡的她,恍如一只温暖而玲珑的猫儿,绵绵软软的,看她,让他觉得幸福。
待她睡安稳了,楚哲这才令小厮搬了张软榻进屋,面对面放在了床榻的旁边。
待屏退了仆从,熄了屋内的烛火,他才在软榻上慢慢躺下来,他自是想与她睡一床的,但没经过她同意,他不敢冒然行事,毕竟,他得尊重她。
屋外已有更夫在敲梆子,夜更深地沉了下去,透过莹莹黑暗与她相伴,听她的呼吸,于他而言,便是这世间最为美好的事。
姜欣然第二日醒来,映入眼帘的又是一双墨染的桃花眼。
她一窘,脑子霎时清醒,“嗖”的一声坐了起来:“世子,你醒啦?”醒来竟然就盯着她看!
他仍是一脸病容,看上去矜贵而脆弱,“嗯,你若是还想睡,可以继续睡。”
“不睡了。”他一个病人都醒了,她一个照顾病人的人却还在贪睡,像怎么回事。
姜欣然赶忙下床,脑子里还有昨夜醉酒的画面,却并不真切,好似梦镜一般,她又瞟了一眼旁边的软榻,没敢多问。
为避免尴尬,她只顾着匆匆忙忙地收拾着屋子,随后便准备服侍世子去洗漱。
人还未出门,便听到丁秋生在门外禀报:“姜姑娘,不好了,刚刚见明坊胡大来传消息,说是郑姑娘要生了,难产。”
姜欣然头皮一紧:“难产?”郑淑娴这才怀孕七个多月呢,何只是难产,明明还是早产。
她脸都急白了,转头看向楚哲:“世子,我得先回一趟见明坊。”
楚哲立马安慰她:“你别急,我陪你一起去。”
“可你身上还有伤。”
“外伤而已,无碍。”他说着唤了声丁秋生。
“奴在。”
“你现在赶紧将张医官接到见明坊去。”
丁秋生应了声“是”,小跑着离开。
楚哲又唤了声“邹伯”。
邹伯应声入屋。
“你也赶紧驾车送我和姜姑娘去见明坊。”
邹伯关切地看了眼主子:“世子身上的伤不要紧么?”
“放心,不要紧。”
不过一盏茶功夫,两人随意收拾一番后,也没来得及用早膳,便跨上了去见明坊的马车。
楚哲右腿有伤,邹伯硬是在那车轼下放了几层踏凳,亲眼见到主子被姜欣然搀上马车、安安稳稳坐好后,这才甩响手中的马鞭,朝明德大街的方向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