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施幽幽一叹:“她倒是孝心好,我前头两罐刚用完,她又送来了这两罐,只怪家里头的人不中用,不能将她娶进门。”说着警惕地瞄了眼屋外:“侯爷还没回屋吧?”
钱嬷嬷赶忙答:“没呢,还在书房。”
柳若施松了口气,捂着胸口轻咳了两声,前几日被踢过的地方,还在隐隐发痛:“若是淑娴能成为侯府正妻,我又何来这些忧愁?”
钱嬷嬷安慰她:“夫人何必急于一时,眼下世子虽迎妾室入府,但正妻的位置不一直空悬么,再等一等,说不定机会就来了。”
柳若施没应声,思量了片刻:“那姜氏当真没往锦秀苑去了?”
“是的,好几日都没去了。”
“那老不死的不一直与他们一个鼻孔出气么,这下也不知出了什么幺蛾子,竟然不怎么走动了,我倒是好奇得很啦。”
钱嬷嬷得意一笑:“只要没了老夫人这座靠山,他们便翻不出多大水花了,哪怕世子再横,侯爷不照样是想打就打么。”
“倒是说到我心砍儿里去了。”柳若施阴冷一笑,笑得糊在脸上的神仙粉也掉了两块:“明日不是腊八节么,我倒想让世子出出洋相,好让他在侯爷心里的位置一落千丈。”
钱嬷嬷闻言端着陶碗的手悬在半空:“夫人,咱们眼下已联系不上外头的人了,您行事可得悠着点,不然万一事败便是连个援手也找不到了。”
“你放心,外头的人不会弃下咱们的。”柳若施咬了咬牙:“何况,本夫人也不会事败。”
作者有话说:
阳了,没想到新冠这么难受,宝子们一定要多多防护呀!
第59章 抚慰
腊八节这日, 朝中休沐,楚玉书与楚哲皆未去上朝。
按大周风俗, 这一日得合家食用腊八粥, 还得祭祖祈福,侯府的管家马福天蒙蒙亮就起了,吩咐一帮婢子小厮们在后厨准备腊八粥。
姜欣然与楚哲也起得早, 正在房中自行收拾。
她虽是他名义上的妾室,却从未服侍过他洗漱更衣,他不要求, 她也便不主动提出,两人倒相安无事。
刚自行收拾妥贴, 楚桃突然跌跌撞撞地跑进怡安院,脸也没洗, 头发也没来得及梳, 上气不接下气地倚在门框处:“跑死本姑娘了,总算见着你们了。”
姜欣然从屏风后出来:“楚桃来得这般急切,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楚哲也跟出来, 一见楚桃那副狼狈的样子, 不禁蹙起眉头:“莫不是你又被父亲骂了?”
楚桃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就是来通风报信的。”她说着喘了喘,提了口气,“我母亲又生出坏心思了,怕是会对你们不利。”
姜欣然闻言警惕地瞄了眼屋外, 继而上前将楚挑拉进门:“你且好生说,究竟怎么了?”
楚桃又吸了口气:“今日秀丽阁的盥室没热水了, 我便去母亲的盥室洗漱, 才入得那盥室的门, 便听到母亲正与那钱嬷嬷在谋划大事呢,于是我就偷偷走过去听了一耳朵。”
楚哲咬了咬牙:“她们在谋划何事?”
“她们说什么今日在祠堂祭祖时要全家人联手绘制一副画,叫什么百花图来着,且还要五颜六色,关键是最后一句,说什么要让哥脸面尽失,自此再无颜继承侯府家业之类。”
姜欣然神色微怔,看了一眼楚哲,转头继续问:“还说了什么?”
楚桃摇头:“好像就这些了,我虽听不懂母亲究竟要做什么,但知道她对哥定没安好心,你们今日且防备着点,千万别中了母亲的圈套,我不能久留了,不然被母亲发现又得挨骂了。”她说完提脚一溜烟跑出了怡安院。
屋外冷风割人,院墙处的梧桐树又落了一地的黄叶,正有小厮拿着苕帚将那黄叶扫成一小堆。
楚哲盯着那扫落叶的小厮盯了好一会儿,随后转身往屋内走。
“世子。”姜欣然跟在他身后。
楚哲猛地顿住步子,定定地站在屏风后,握紧双拳,颀长的身形比那屏风还高出了半个头,“你知道她想干什么。”
姜欣然仰头看他:“奴知道的。”
他们明明在说眼疾的事,但谁也没提这两个字。
楚哲咬了咬牙:“她这是想把我往绝路上逼,直到我成为父亲眼中的一枚弃子。”
他乃楚家独苗,若楚玉书知道他从小便身患隐疾,并非一个健全孩子,怕是第一想法便是再续几房妾室,拼出老命也要再弄出个儿子才会罢休。
而更会让人陷入被动的是,若眼疾之事自此传出去,他不只要惹来世人的歧视与嘲笑,估计连仁帝也要因此掂量他几分,一个连这世界都看不真切的人,又如何再委以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