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须臾。
一双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易星辰洒脱地笑了笑，“放心吧，我拎得清。”
王婧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没再说下去，因为她们之间有着不必言说，就能懂彼此的默契。既然易星辰拎得清，她也就不必再多费唇舌了。
拨动方向盘，轿车继续行驶在大雨中。
车厢内没有人再说话。
窗外的景色在不断地倒退，豆大的雨珠从车窗外飞速滑过，易星辰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远方，心想。
“……”
是不能改变什么，可我想再见见她。
因为。
她还欠我一场正式的告别。
-
夜晚。
白炽灯明晃晃地照在拳击台上，场馆内设备一应俱全。
今天不是周末，场馆里的人并不多。
拳台上。
身穿黑色背心的女人将男人击倒在地，又好像是杀红了眼，高举右拳就要落下。
“姐！姐！我认输了！认输了！”男人仰躺在地板上，大口地喘着粗气，急忙惊慌求饶。
穆原野睁着猩红的赤目，似乎被唤回些许理智。
停下动作。
边拆拳套，边走下台。
……
不知从何时起，穆原野有了打拳的习惯。刚学拳击那会，拳头打过来的时候，她只能一步步地往后退，一直被逼到墙角。
教练告诉她，出拳讲究的是时机，不能有丝毫犹豫，必须果断，干脆。
怕挨打，就会一直被打。
后来，她渐渐爱上了拳头与沙袋撞击的感觉，那是一种炸裂的爽感。
这种爽是爆发性的，干脆利落的，也是生活中没有的。
穆原野走下台，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她手里拿着一瓶水，仰起头喝了一大口，汗水顺着她细长的脖颈流到锁骨，背心已经全湿了。
她从小就有运动的习惯，平时就算不打拳，也会去健身房健身。
穆原野是属于那种高挑型的身材，尽管她今年就要三十岁了，可脱了衣服，依旧能看到她腹部紧实的肌肉，与清晰的手臂线条。
刚坐下没多久，被她打趴下的那个男人，竟一脸委屈地向这边走来，“原姐，你今天吃火药啦？”
“别招我啊。”穆原野横他一眼。
男人笑得殷勤，“姐，赏个脸呗，一块儿去喝一杯！我带你放松放松。”
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人在打什么歪主意。
穆原野倏然起身，将背包随意搭在肩上，漫不经心地说：“小鬼，别费劲了，姐姐我不喜欢你这款。”
男人大概二十岁刚出头，身上的稚气还未全脱干净，看样子有些不服气。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穆原野轻嗤一声，视线在周围扫了圈，碰巧看到隔壁区的肌肉男正在撸铁，她便仰起下巴，朝那边随意指了指，“喏，就那样的。”
男人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顿时怔在原地。
“卧槽，这么猛？”
-
轿车驶停在教师公寓楼前，穆原野下了车回到寝室。
寝室里的规模不算小，两人一间，她回来时正好是十一点，此刻室友已经睡下了。
穆原野洗了澡，换好睡衣准备上床休息，微信铃声却突然响起，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尤为刺耳。
“能不能别吵人睡觉啊！”
“……”
她这室友是名化学老师，脾气不大好，性子就像危险的化学试剂一样，一点就炸。
自知理亏，穆原野忍了忍脾气，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而后走进浴室里接通了视频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小奶音：“穆穆～”
穆原野像是被气笑了，心里的阴霾也一扫而空，“小鬼，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他今晚不知道闹什么脾气，非要吵着跟你视频，说想妈妈了。”说话的人是穆原野的母亲——江梅。
自从星星来到这个家以后，家里就闹翻了天。
江梅之前死活都不同意星星进门，更不想承认这是她的外孙，但在穆原野的坚持下，还是将星星接了回来。
没想到，老两口嘴上说着不喜欢星星，背地里却宠着惯着，现在已经发展到要抢着带孩子的地步。
“你什么时候接他过去？”
回想刚刚室友发火的语气，穆原野犹豫了下才解释道：“快了，之前买的房子离学校比较远，怕来不及接送他。等过段时间我给星星找好幼儿园，就把宿舍退了搬回去，弄好再接他过来。”
“可那房子我已经——”没等江梅说完，手机就因电量耗尽而自动关机了。
穆原野将手机充上电，回到床上。
……
四周万籁俱寂。
她戴上耳机，回忆跟随着旋律在不断地循环播放——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