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这句话说完就跑了,他害怕再次听到徐恩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扎他的心窝。
休息室的窗口大开着,风卷起窗帘,徐恩突然笑出声来,眼眶就那么红了,她用掌根重重压了下眼眶,“傻小子,怎么那么固执啊。”
从小到大,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这让她再怎么狠下心来拒绝他。
收拾好情绪后,徐恩和一众医生去查房。
到冯燕的时候,燕嘉禾正坐在旁边给她削苹果,冯燕看到徐恩后,她拉着徐恩的手说:“徐医生,等你忙完的时候我能单独找你聊一下吗?”
徐恩沉默了片刻道:“可以。”
医生出去后,燕嘉禾问:“你要和她聊什么?”
“她就是徐恩吧?”
燕嘉禾削苹果的手一顿,抬头问:“你怎么知道?”
冯燕轻“哼”了一声,“妈见她的时候,你才四岁,她七岁。高中的时候,我偷来过你们学校几次,经常见你和她一起出来。我还没老到认不出人的时候。”
燕嘉禾低头继续削苹果,听冯燕道:“你喜欢的人就是她吧,小薇刚刚打电话给我说过了。”
燕嘉禾掀起眼皮看她。
“要是你们家没散的话,恐怕你们就不能在一起了,但是现在程静和他离婚了,你确实也可以争取一下,”冯燕点头道:“徐恩是个好姑娘,她被程静教的很好。”
“你有问她妈妈最近的情况吗?”
燕嘉禾把苹果递到冯燕手中:“没有,还没来得及问。”
见面不是哭,就是亲,哪里还来得及问。
徐恩查完房后就去了冯燕的病房,冯燕提前把燕嘉禾支了出去。
冯燕把床底的凳子拉出来,拍了拍,“来,坐这里。”
徐恩坐下,问:“阿姨,你有什么问题吗?”
冯燕拉着徐恩的手道:“徐恩啊,你不记得我了?”还没等徐恩说话,她又道:“不过也正常,将近二十年没见了。”
她看着白色的床单,向徐恩讲起了过去的事情。
“嘉禾他亲生父亲住院后,我当时走投无路,能借的地方都借了,没有办法只能把嘉禾送到你们家,我原以为燕京华是个能做事的人,没想到他就是个畜生!”
说到这里,冯燕气的拍了一下床,如果知道燕京华是那样的人,她就是死也要把燕嘉禾带在身边。
说完她又看向徐恩 “不过我真应该感谢你,徐恩,你是个好姑娘。”
“当年你妈妈给我电话说他们已经离婚的时候,我是有些震惊的,她让我把嘉禾接回去,靠燕京华是不行的。我当时没有多想,马上开车就到旧城去接他了,我欠这个孩子太多了,我心里对他一直都有愧。刚开始嘉禾不肯和我走,你们走了之后,他自己在外面租了一个地下室住,那里又潮又冷。”
当妈的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想帮他,可燕嘉禾对冯燕还是有些抵触的,毕竟当时是她亲手把他送了出去。
冯燕的眼眶有些红,“他说他要等他姐回来,哪也不肯去。我给他钱,他一分也不要。”
其实燕嘉禾那时候更恨的是自己,恨自己不能快点长大,如果他有能力的话,他就可以为徐恩撑起一片天,徐恩也就不用走了。
冯燕抹了一下眼泪,“他高考毕业之后,就去找了兼职,早出晚归,连上学的钱都是自己攒的,没有和我伸手要过一分钱。”
他曾经跟在她的身后,踏着她走过的脚印,跟着她的步伐,一步一步追上她,超过她,直到有能力为她遮风挡雨。
“嘉禾大学毕业之后就去当兵了,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他从不和我说,我知道的只有他受过两次最严重的伤,一次入伍第二年,立了功升了少尉。第二次是在退伍的前一年,医生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在医院昏迷了一个多月。”
徐恩听着,喉咙发堵。
这些都是她不知道的,原来分别的这些年,他也过的并不好。
冯燕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浑身是血被抬到医院的时候,手里握的还是你们的合照,谁都抽不出来。”
心脏突然一阵抽疼,蔓延到手指也是痛的。
眼泪难忍,滴落在白大褂上。
冯燕一只手拍了拍,“好孩子,人这一生太短了,有很多东西你还来不及抓住就流逝了,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或许这次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可其实冯燕是有私心在的,她和徐恩讲这些,也是为了自己的儿子燕嘉禾得偿所愿罢了。
桌子上被削好的苹果已经氧化泛黄,医院走廊外及其安静。
徐恩从病房出来的时候,眼眶还是红的,她吸了一下鼻子,朝休息室走去。
再给她一些时间吧,让她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