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句“好。”是承认?是应允?是赞赏?千娆却听不明白。
“那川哥哥,你练到什么程度了?”千娆问。
“已是最后一重,”叶寒川答,“唾手便可练成。”
不知为何,千娆忽觉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她抿抿唇,问他:“练成了会怎样?”
“从此无欲无求,无喜无忧;处身自在,不为所动。”叶寒川淡淡答,“臻于佛境,心魔自也无从生起。这部心法因而叫作拟佛心经。”
这哪里像个活人的样子啊,千娆暗暗地想,原来川哥哥在练这么邪门的功夫,难怪每日冷冷淡淡连笑也不会笑,为人又过分无我,就会顾着别人,倒教自己受罪。
“无欲无求无喜无忧,那活着还有什么趣味?”她冲口说道,“这心法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什么僧人才随便送人的。——依我看,这简直就是邪功,川哥哥,你还是不要练它了。”
“你若存着这样的念头,”叶寒川道,“我便不能留你。”
“你……”千娆语塞。她不敢跟他硬杠,怕他真要赶自己走,气呼呼地说一声“那你当我什么也没说过好了”就蒙头而睡。
叶寒川默默地望着暗夜中孤寂的山林,多年来头一次,他发觉这山林竟是这般冰冷。
次日,叶寒川砍了一些木材,在卧房里支起一个屏障,隔出一个新房间来,再搭上了一个新床铺。千娆喜不自禁,便安心住了下来。
此后每天千娆一方面内服外敷叶寒川采来的药草,一方面自行运行真气疗毒,腿上的伤果真渐渐好转。
练到第五天,千娆实在厌倦,草草练了三十六周了账。晚上,她百无聊赖地翻看着书柜里的书,叶寒川忽然问:“你练功有几天了?”
千娆伸出一只手:“五天。”
“伸左手 。”叶寒川说。
“做什么?”千娆一头雾水地伸出左手,叶寒川张开手掌对了上来。“凝神。”他说。
千娆调息凝神,片刻之后,突然一股锐利之气倏一下从她掌心钻进来,穿过胳膊直贯进她左肩。
“呀!”千娆尖叫一声,忙往后退,左臂无力地垂下来。她痛得眼里直滚泪花,怒问:“你干什么啊?”
“我不过是在检查你的功课,”叶寒川答,“我说过你若偷懒,我不会手软。”
“我……”千娆虽有些心虚,仍气呼呼地狡辩,“我就今天乏了,或许练得糙了些,你何必下这么重手,把我胳膊都废了。”
“你不用急,”叶寒川道,“不会伤着你筋骨。以后我会每三天检查一次你的功课,今天不过略施小惩,你若再偷懒,我恐怕真要下重手。今天把落下的功课补上再睡。”
千娆气呼呼的,却也不敢违抗。
第二天早起,千娆的左臂依旧酸痛连握拳的力气也没有,她看看还能拿筷子吃饭的右手,恨恨地想:难怪让我伸左手,原来早有预谋,没想到这人平日里不温不火的,下起手来这么心狠。早知如此我真不该说要练功,就叫他替我疗毒好了,就算毒素会渗进他手心,反正他也不怎么在乎,好过我受这般折磨。
她恨恨地去瞥一旁的叶寒川,忽然看见他衣襟里坠出一枚墨黑色的玉扣来,这墨玉扣隐隐透着温润的光,似乎不是凡物。
“咦,”千娆奇道,“川哥哥,你脖子里挂着的是什么啊?”
叶寒川摸了摸胸前的玉扣,说:“这个吗?这就是蓄真眼。”
“蓄真眼?那是什么东西?”
“这是我们叶家的传世珍宝,你没听说过?”
千娆茫然地摇了摇头。
“这蓄真眼是先祖历尽千辛万苦,采得一种极稀有的磁玉制成,”叶寒川说,“叶家众多珍宝,没有一样可以与它媲美,它不需要借助外力,本身就能够引导并且蓄集真气。”
“是吗?”千娆眨眨眼,“那很厉害吗?”
“你知道练功之人最忌讳什么?”
千娆想了想,说:“我常听我哥说练功要戒急忌躁,越是紧要处越急躁不得,否则一不留神就可能导致真气逆流,甚至走火入魔,有致残致命的凶险。”
叶寒川点点头:“蓄真眼的作用便在此处,它能引导流蹿的真气趋于正途,吸收难以驯服的真气暂予储存,练功之人就少了许多顾忌,练功时就能事半功倍。常人难以突破的凶险环节,有了蓄真眼的护助自然便容易得多了。”
“哇,”千娆不由赞叹,“有这么好吗?”
“此外,”叶寒川接着说,“与人对敌受到对手内力冲击时,若能在瞬间将内力引至蓄真眼,就能减少自身受到的冲击。这些内力若能加以驯化,甚至能归为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