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一想,她突然起了疑心:这老头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这荒郊野外的,绝不是巧合,多半是他跟踪我们。莫非,他想跟着我找到川哥哥?——好在川哥哥机警,早已离开。如今川哥哥受武林海捕,又受着重伤,简直朝不保夕。不知道他眼下在哪里?是不是安全?
她这般想着,又是愁肠百转,看姜榆的眼神也不由多了一分怨怼。
姜榆施过针,问:“水打来了没有?”
毕竟要靠姜榆救治宣沛,千娆不敢怠慢,忙说:“打来了。”
“那替他洗洗伤口,怎还楞着?”
千娆依言替宣沛冲洗伤口,只见伤口微张,冲出许多污血,宣沛的脸上也已透出血色。
宣沛死不了了。她欣喜地想。
“差不多就行了,”姜榆又说,“把水给他喝了。”
千娆又依言喂宣沛喝水,才喂了几口,姜榆又有些不耐烦地说:“行了噢!”他接过宣沛,又喂给他一枚药丸,接着替他推拿,嘴里自言自语地说:“主要是行气活血,这毒排出去就快喽。”
千娆出身惊奇谷,多少懂些毒理,听得这一声,暗暗质疑,说道:“姜老前辈,中毒的人,倘若血行加快,那发作起来不是也更快更猛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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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姜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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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小丫头还懂些毒理。”姜榆笑眯眯道,“但你只说对了一半。倘若凝滞血气,虽说毒发轻缓,那排毒也慢,拖拖拉拉,排个仨俩月,岂不吃尽苦头?经老夫救治的人,我要他隔天就蹦蹦跳跳。”
“可是……您看宣沛还很虚弱……”
“怕什么,”姜榆说,“老夫这两颗解毒保命丸给他吃下去还怕护不了他?小丫头放心,这毒虽然看上去凶悍,却并不歹毒,只要熬得过这一时就出不了人命。等这毒一排出去,就跟没这事一样。倘若是那些会在体内沉积的毒,那就麻烦喽。这下毒的人看来还没有深仇大恨。”
千娆听他说得有理,问:“那宣沛已经没事了,是吗?”
“隔天就蹦蹦跳跳,”姜榆说,“而且不会落下病根,后天若是个好日子,成亲都不成问题。丫头只管放心。”
千娆听到“成亲”二字,心里咯噔一下。
姜榆走开几步,冲千娆一招手:“丫头,过来。”
千娆一惊:“做,做什么?”
“唉!老夫替你救了未来夫君,你不替老夫办事了噢?”
千娆这才想起来,哪敢说半个不字?她慢吞吞地站起身,肚子里快速盘算:他想要我做什么?能有什么事是只有我能做的?啊!难道和川哥哥有关?他想要我害川哥哥?那我万万不能!——但我若翻脸食言,他几针又扎死宣沛,那如何是好?
她这般想着,战兢兢地走到姜榆跟前。
“丫头,”姜榆说,“老夫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你道我最计较什么?”
这我哪能知道?千娆心里这般想着,嘴上老老实实回答:“晚辈不知。”
姜榆长叹一声,说道:“我和姬桑一生不羁,闯南走北也算见识过些玩意儿,曾以为探得长生不老的法门,寻方采药也曾作下些事情。辗转许多年,结果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千娆听了好生诧异,想:这老头看上去这等精明,却原来痴心妄想,寻访什么长生不老之方,到头来还不是长了一脸褶子?若不曾苦苦寻访,这褶子没准还长不了这许多呢。
“后来老夫也倦了,”姜榆接着说,“将这事荒废,顿觉身边少个少年人作陪,看中云儿是个难得的练武奇材,将他收作徒弟。当时只以为收到了好徒弟,欢天喜地尽忘命里不如意,悉心调教于他。谁承想,收个徒弟,不曾把眼睛擦亮喽!”
千娆心里一凛,问:“我哥怎么了?”
“本以为收个徒弟,给老夫解解闷,伺候伺候老夫,没承想这个徒儿反教老夫操碎了心,唉!”
千娆听了颇有些不服,却又不敢直言顶撞,试探地说道:“我哥平日最是温善明理,却不知怎么给您惹了麻烦?”
“哦?呵呵呵……”姜榆呵呵大笑起来,说道,“老夫这个徒儿温善明理?呵呵呵……他虽温善明理,却有一件恼人。”
“哪里恼人?”千娆问。
“云儿处事,我一向放心。”姜榆说道,“他要做什么,由着他做便是,唯独一件事,老夫不安得很哪。”
“什么事?”
“他去和叶寒川作对头,你说恼不恼人?”
千娆听到“叶寒川”三个字,心里突地一跳,想到叶寒川此时被污蔑为金眼,真是朝不保夕,她万般烦恼地说道:“我怎么不恼?您却不必恼,我哥说了,不会再去找川哥哥寻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