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回虽然也为采葛担忧,心里却也知道无法劝解,只能由着她这样。
“他的毒还不深,我也感染不了多少。趁现在他的毒还能清除,得赶快才行,”过了一会儿,采葛坐直了身子,擦干净嘴角的血,说,“张镖头的毒,就要麻烦得多了。”她说着转过来看了看张扬。
张扬低头笑了笑,没想到她竟能一眼看出自己的症结。采葛看她不好意思,便也不再继续说下去,接过了张回早已准备好的水,漱了漱口,走到屋子外面去换气了。张扬和陈欣欣的目光跟着她移动,张回却一言不发地望着张扬,若有所思。
“姑姑的身子弱,还是得找庄主拿两副药才行。”采葛站在门口大口地喘着气,张回回过神来担忧地说。
少顷,采葛回进屋来,大大地伸展了一下身子,扭了扭腰,又坐回宋星和的床头,将他那把紫绢扇拿在手上反复观察、抚摸,然后呆呆地看着熟睡中的他。
“不知道王风在会场情况如何,我们也该赶紧去了。”听得宋星和的呼吸声渐趋平稳,采葛道。
“那他怎么办?”张扬指着宋星和问。
“他一时半会儿还醒不了,先把他带到采萧山庄去。”采葛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
张回沉吟了一会儿,觉得确实只能如此,便点了点头,又抢着把宋星和背在身上了。
从采葛姑姑的院子出来,前边便又是绵延起伏的山丘,山路崎岖,荆棘丛生,未经开凿的自然显得狂野、粗蛮,处处阻碍着行人前进的步伐。
好在此时天朗气清,一步一个脚印的都看得清楚,再加上有张回在前面耐心地引路,他们一行人走得并不十分艰难。
奇怪的是,他们走过的路处处透着自然的气息,除了自由生长的杂草外一点人行的痕迹都没有,张回却走得熟练无比,仿佛往来采葛姑姑的住处和采萧山庄的路线早已清晰地印在他的心里。
“嗐,采萧山庄,我还一次没去过呢。”走在路上,采葛突然叹了口气,怅然若失地说。
“您是……屈庄主的妹妹?”陈欣欣小心地问道。
“是,”采葛微笑了一笑,接着道,“但是算来,我们也近二十年没见了。那时候,我还是和你们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呢。”
张扬和陈欣欣也笑了一笑,情不自禁地盯着采葛脸上荡漾的迷人笑容,岁月的痕迹更为它增添了韵味。
“你们知道这山上是哪吗?”采葛说着指了指山上。
“是上云观。”陈欣欣抢着道。
“不错,”采葛满意地点点头,道,“我呀,就是从上面下来的。”
“上云观?”张扬和陈欣欣异口同声地道。
“是呀,以前,我也是别人口中的‘屈道长’呢。”采葛顽皮地眨了眨眼。
“南风镖局多厉害呀,出了两个总镖头都是女生。我也只有在‘规规矩矩’、‘无欲无求’的时候才能做一个‘道长’。”采葛看向张扬,语气里似乎有些羡慕。
“你喜欢这个身份吗?”她问。
“嗯……喜欢。”张扬想了一想道。
“为什么喜欢?”她又问。
“嗯……能够管理镖局,能够实现抱负,能自己做很多的事。”对外人说这样□□而又真诚的心里话,张扬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在上云观,只是有了□□,就要受到天大的惩罚呢。”采葛仍然笑看着她道。
“□□?难道是?”张扬联想到了什么。
“没错,就是苍南派的掌门宋王风。不过,其实在你们来之前,我都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采葛说起这个人的时候,嘴角不觉又上扬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张扬和陈欣欣觉得有点奇怪。
“是呀,我也已经二十年没见他了。但我始终相信他还活着,我就一直等,一直等。”采葛道。
“为什么……不见面呢?”陈欣欣问。
采葛看她满脸天真的样子,笑道:“能见的话会不见吗?那时候,我和他约好一起回苍南派,却被人告了密。我们只好逃跑,可惜才跑了一小段路,就被追上了。”
二十年前,张扬他们跳下的崖边,采葛和宋王风站在一起,前面是河水奔流的悬崖,后面是上云观的追兵。
“别跑了,你们逃不掉的。”一个声音从上云观的人群中传出,语重心长。
随着声音走出的,是上云观观主云道长。
“跑?他们倒是想跑,能往哪跑!”又一个尖厉的声音响起,咄咄逼人,说话的是站在队伍前面拔剑在手的石道长,她的表情狰狞而凶狠。
“一直这么逃下去难道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吗?跟我们回去吧!”看着面前一对不知所措的苦命鸳鸯,云观主苦口婆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