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求痴瞥了他一眼,似是不屑,没有回答他。
云空也不追问这个问题,看张求痴对着那显示器明显正琢磨着什么的样子,忍不住迟疑地问道:
“刚刚……那是……?”
张求痴没有回头,只是轻笑一声:
“生命延续装置里为了维持肌肉活性而进行的身躯调适程序,怎么,这都不知道?”
声音还是那般富有磁性,即便是带着嘲讽,也依旧悦耳。
“……”
云空沉默了下来,将尚还在轻微颤抖的双手隐藏起来,轻轻舒了口气,站起了身。
而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房间。
“怎么,这就走了?”
听到他的脚步声,张求痴淡淡地问了一声,依旧没有回身。
云空脚下一顿,似是想再回身看一眼,但终究是什么都没做,径直走出了房门。
而后,像是再也无法忍受一般,脚下步伐越来越快、越迈越大地冲出了那扇半开的大门。
再然后,他用奔跑取代了快走,就那般仅凭一双腿与一腔阴郁,发泄一般用所能达到的最高速度一直冲出了好远,直跑得气喘吁吁、双腿发软,这才慢慢地停了下来。
他撑着微微发着抖的双腿,大口大口呼吸着,却仍是没法将脑海中那些混乱到几乎要爆炸的情绪梳理清楚。
“…云空?”
一个熟悉的声音用不是很确定的语气唤着他的名字,云空吃了一惊,抬起头来。
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在不知觉间,竟是跑到了距那东部路口没多远的街区中。
而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的,则是一脸担忧尚未褪尽的叶菲一。
……
……
听着少年有些凌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屋里的张求痴却不知为何紧咬银牙,插在兜里的双手骤然握紧。
那张一贯漠然的脸上一片青白之色,一双眼冷冷地盯着显示器上的数据,阴晴不定。
为什么,原本不见丝毫起色的数据会突然有这么大进展?
从数据上来看,明明这么多天都没什么进展的,为何就在刚刚突然有了这么大突破?
竟然从全无生命迹象一跃成适合进行肌肉活性维持程序的重度死亡状态?
可恶……
若是在情况刚刚好转的时候动手脚,暴露是必然的。
到时候王枭鹰还保不保自己,就不好说了。
等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趁着云天行动而潜入进来,却依旧是来晚了吗?
往后,像这样的机会可以说是没有了吧?
难道冥冥之中有什么在阻拦着自己吗?
张求痴在显示器前发了半天愣,脑袋急转之下却想不出什么可以弥补的办法来,手上直掐得青筋暴起。
他走到云空刚刚站立的位置上,静静看着水中沉睡的男子,嘴角冰冷。
良久,他喃喃出声:
“算了,你自求多福吧。”
反正,即便是重度死亡,也不是那么容易活过来的。
既然计划不能万无一失,那便听天由命吧。
比起费尽心思杀了你灭口,我更宁愿把时间多花在资料文件上。
想到这,他的眼神不由得透出一抹浓浓的疯狂与贪婪来,心里已是在想念那些尚还未琢磨透的、王枭鹰所赠予的研究资料了。
——哦对了,还有那马上就会出来的,关于空山东部的秘密。
张求痴拿出一块布将机器上自己的指纹擦拭干净,一瞥眼间看到一旁的桌面上安静地躺着一份崭新的文件。
“?”
出于好奇,他将那文件用布夹着拿了起来,翻了几页。
“有关齐峰死因的调查报告?”
张求痴眉头一皱,不由得看了一眼装置中的那个人,复又重新将视线移回文件。
半晌后,他的唇边勾出了一抹嘲讽的弧度,而后轻轻地将那文件放回了原处。
——没掌握确凿证据,仅凭怀疑便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么?空山组织借刀杀人还真是有一手。
——看来你为了云天水里来火里去,也不算是在瞎忙活。
他边这般想着,边环视了这房间一圈,确认没留下什么痕迹后,不再耽搁,也退出了这间屋子。
……
……
张求痴走出别墅大门,又绕着道走了三百多米,通过半开的窗户进入了一所公厕中,而后,施施然地走出了公大门厕。
刚迈出公厕,街对面的一人一狗便向他跑来。
“你怎么上个厕所这么久!说好了答应带我去玩儿的,这时间都被你浪费了!”
莫离气哼哼地冲着他撕牙咧嘴地嚷嚷道,她身旁的大狗也摇晃着尾巴,对主人的抱怨表示支持。
张求痴木着一张脸,扫了一眼这一人一狗,没有回答。
莫离抱怨了一句,倒是不再纠缠了,摇晃着张求痴的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睁着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直盯着他,却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