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不长,道路的尽头是一个狭小的空间,配有一桌和若干椅子,以及一盏亮着的台灯。看样子就是一个普通的密室。
蓝桥率先坐在一张椅子上,双眼熠熠生光,与先前在办公室里的疲倦从容判若两人,只听他长叹一声,感慨道:
“这一切终于要开始了。”
“嘿,下一届侦察组头目说出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话来,真是让人难以相信。”
崔魏平笑着,也坐了下来。
“你就别开我玩笑了。”
蓝桥笑着摇了摇头,语气有些苦涩:
“自从组织硬生生将芸儿从我身边夺走后,我便不再把这身份当一回事了。”
“蓝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没放下吗?”
崔魏平叹了口气。
“你们又何尝不是为了云慨离才踏上了这条路?咱们半斤八两。”
蓝桥看了他一眼,道:
“组织这么多年来害了多少人?我这一生若不将它推翻,枉生为人!”
崔魏平眼里的光芒一闪而逝,似乎也是心潮澎湃,喃喃道:
“是啊,枉生为人。”
“好了,咱俩也都别惆怅了。”
蓝桥道:
“今天找我想说什么?”
崔魏平回过神来,似有踌躇,但还是道:
“我且先问你一句,王枭鹰麾下力量,真的可以信赖吗?”
“怎么?”
蓝桥明显一愣。
“我也不是指可信度那方面的,只是,从力量上看,真的可以和我们联手抗衡组织吗?你想想,十几年前那次大清洗前,我们V.V组织也算是鼎盛时期了,可终究还是敌不过组织的雷霆手段,几乎没有幸存者。所以这十几年我们只能蛰伏在暗处不敢轻举妄动。如今若与他们合作我们必会显露踪迹,可……若是还是失败,可就连我们这点仅存的势力也没了。下这个赌注的赢面到底有多少你心里可有底?”
蓝桥听着听着,蓦地露出了一丝笑容,没有半分讥讽,带着一丝安慰:
“魏平啊魏平,你这人做事便是太过谨慎。箭已在弦上,岂可自乱阵脚?我深受上一任V.V领导者张老的重托,自然不会让整个V.V轻易涉险。如今我已下定决心与他们合作,多想已无义,唯有全力做到我们应该做到的,才是正路。”
“可是……”
崔魏平眉头一蹙。
“没有什么可是。”
蓝桥打断了他,站起身来,背负着双手,郑重说道:
“如今我们V.V是弱,然而十几年的苟延残喘带来了什么?魏平啊,我们已经快五十岁了,你知道么?若不趁着我们还没老,去拼搏一场,如何能涅磐重生?弟兄们不是为了传承思想而踏上这条以暴制暴(注1)的道路的!我们无一不想亲手将组织推翻。若再这么苦等下去,不啻于慢性自杀!我意已决,你不必再说。”
“……”
崔魏平低下了头,终于还是道:
“你说的对,是我想岔了。”
“你不像是那种容易杞人忧天的人,是发生了什么么?”
蓝桥回头看着他。
崔魏平长吁一口气,摇了摇头:
“或许是我想多了。不提也罢。”
蓝桥挑了挑眉,带着些命令意味地道:
“说。”
崔魏平一窒,以问代答:
“你知道上次来向我传达消息的是谁么?”
“这方面一直都是你接手,我怎么知道?”
崔魏平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
“是齐翊。”
“齐翊?”
蓝桥皱了皱眉,有些恍然:
“难道说……”
“他告诉我,现在是由云天全权指挥公司那边的行动。”
听到这个早在十年前便从自己学校毕业的、赫赫有名的名字,蓝桥不由得响起曾经每次开会都坐在林昊身旁的那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
“这又意味着什么?”
“怎么说呢,云天这孩子很怪。他从小我就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和当年的慨离是一类人,而当年的我直到慨离死后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那时已是晚了。我并不放心和这种人合作,那样我们会处于很被动的情况。”
崔魏平眼镜下的眸子带着一些的自责,一些的厌恶,与担忧。
“你这人,”
蓝桥笑了一下:
“反正目标都是一样的,你何必去在意我们被动不被动。要我说,由他全权负责我还更放心,他的办事能力我还是很钦佩的。”
“你说得对。”
崔魏平也是笑了起来,摇头道:
“是我魔障了。而且说起‘怪’来,他们安插进我们学校的那个孩子估计会更怪些。”
“你是说那个叫白星羽的?”
“是。”
崔魏平有些头疼:
“他一定要让他那个没有能力的姐姐一起入校就读。光是隐瞒他没交真身这件事已经够让我费心了,还得隐瞒她姐姐没有能力这件事。现在就好像是两颗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在我们学校,他到底有没有自己做为卧底的觉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