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军训渐渐接近尾声,院系里学习的氛围越来越浓,随处可见背单词的身影。
“最近怎么没看到秦时了?”何安在晚上坐在书桌前,不知道在写着什么,忽然抬头问方既白。
“他?他准备出国读研,所以正式开学之后你可能就不怎么能见到他了。刷学科绩点,参加各类活动和比赛,练习口语……唉,这就是学霸的力量吧。”
“他不是要去当兵吗?”何安在想起最初遇到秦时时两人的对话。
方既白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他……他鬼主意多了去了,鬼知道他到底要干嘛!”
沈卧问:“咦?这不才大一吗?他这么早就开始准备了?”
“他最开始就是抱着出国的打算来读大学的,他一个暑假一直在边打暑假工边练口语。”方既白解释道。
说到暑假工,何安在更加头疼了。他现在处于无收入状态,总不可能指望那个男人良心发现给自己打钱,还不如想想怎么打工多挣点生活费。暑假打零工挣的钱并不多,虽然还够一两个月吃饭,但毕竟这大学还有四年,先不说学费了,光是饭钱都给何安在烦的了。
他最近一直在关注附近居民家里有没有招家教的,正约了一家准备国庆节假期期间去看看情况。
军训接近尾声,学业任务也渐渐紧张起来。这种紧张充实的时间总是会过得飞快。直到十月忽然降临,才突然发觉夏天已经过去,又到了收获的季节。
“何安在你不回家吗?”沈卧他们早就订好了车票,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了。
“不回。”何安在对“家”这个概念没有任何归属感,那样的“家”,他永远也不想再回去了。
“那整整七天你都窝在寝室里,多无聊啊!”沈卧说。
“我可能要去试试做家教,正好国庆节有空去人家家里面谈一下。”
“现在就开始做家教啊?你们的大学生活怎么都早早准备好了,不是准备出国就是计划做家教,显得我很不学无术啊。”
何安在直截了当地回怼了他:“因为我穷。”
“你们这群资产阶级是不会理解我们无产阶级劳动的伟大的。”何安在一本正经地开着玩笑。
“那你等本资产阶级放假回来的时候给你多带点好吃的,缓和一下阶级矛盾。”
方既白看了何安在好几眼,却还是欲言又止。
虽然只相处了几天,关系还没有后来那样交心,但当寝室人都走光,只剩下何安在一个人时,他心里还是有些落空的。熟悉的孤独感将他包围,好像一个人于万丈泥沼里见过了曙光,又忽然坠入了极夜隆冬。
高考结束后的暑假,何安在一时兴起开始在网上写些东西,零零散散的,偶尔也会去杂志上投稿。
此时的何安在又坐在床上,飞快地敲着手机——是该多攒点儿钱买台笔记本电脑了。
一个月前,他也还是坐在床上,不过那个阴暗逼仄的狭小空间,远没有大学寝室的干净明亮,心境自然也是不一样的。
屏幕微弱的荧光照亮了何安在的眼睛。
“变者,易也,日月流转,万物之化。
自己现在,是不是也算变呢?
……”
何安在码了好一会儿,有了些困意,打完最后一段话。
“江碧鸟逾白,山青花欲燃。
今春又看过,何日是归年?”
是杜甫的一首诗。
何安在熄灭屏幕,从床上下来,手机放桌上充电,然而转身的那一刻,全身的血液仿佛全部冲上了大脑,眼前一片漆黑,何安在一个酿跄撞到了书桌,只听见许多东西滚落的声音。
何安在无声地叹了口气,缓缓蹲下来在地上摸索着,忽然扎到了什么尖锐的物体。何安在倒吸一口凉气,也不知道自己这是碰到了什么东西。
“何安在?”门外好像有人。
是了,这是秦时的声音,他也没回去?
何安在蹲了一会儿,感觉脑子又慢慢清醒过来了,视力也恢复了,才开始把地上的东西一股脑儿地收拾起来。
“你怎么也没回家?”何安在问。
“过几天有个比赛,回家来回跑一趟太麻烦了,不如就在学校里加点班。”秦时这才走进来,“你刚刚怎么了?”
“哦……不小心撞到了桌子。”
“手呢?”秦时更加疑惑了。方既白和他说何安在也没有回家,他寻思着过来看看增进一下感情,刚好走到寝室门口就看到何安在一脸茫然地撞到了桌子,捡东西的时候二话没说先把那把美工刀捡起来,还是正拿着刀锋,一脸茫然地被扎了之后才缩回了手。
何安在这才看到自己的手指上不大不小划了道小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