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问林饮溪：“溪溪，这是你的朋友？”
“嗯。”林饮溪说。
贺疏秒变新时代好少年，“阿姨好。”
“哎，你是小疏？”倒是林饮溪的母亲先认出了他，开口问道。她这么一问，贺疏想起来在哪儿见过这位阿姨了。可不就是在外婆的院子里和外婆聊天的那位？
有时候你会发现，这世界真小。贺疏如是想。
“溪溪，你们吃晚饭了吗？”母亲语调里透着关怀，让贺疏不禁想起了自己去世已久的母亲俞眠月。贺疏心不在焉地想，俞眠月已经去世两年了。
林饮溪答：“还没有。”
“那就留下吃顿饭吧。”女人似乎也料到这样的回答，提了提手中的袋子。两人这才注意到，女人拎着的袋子里装满了各类食材。
贺疏拒绝道：“谢谢，不用了。”
“行吧。溪溪，你去送送小疏。”女人见他不愿意，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林饮溪去送他回去。
一轮红日缓缓沉入暮色之中，天边的云彩像蓬松的草莓味棉花糖，浸在傍晚的微风里。贺疏推着自行车，林饮溪跟在他身后不紧不慢地走着。
走到一盏路灯下，贺疏想起了什么，忽然停住了脚步，“今天在你家，好像一直没见到团子。你把它送走了？”
本来是无心的一句话，偏偏就扯到了林饮溪心里的痛处。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难过，“嗯。我妈妈对猫毛过敏，她发现团子在家里之后，没有和我商量，就把它送去了城西的宠物收容所。”
“什么时候的事情？”贺疏问。
“昨天我回来的时候，它已经不见了。”林饮溪说。
怪不得，早上见到林饮溪时他眼角泛起的薄红，根本不是没睡醒，恐怕是因为难过而彻夜难眠。贺疏想。
林饮溪的心情已经跌至谷底，他低着头，不知在琢磨什么。他越是这样，贺疏就越感觉内心有股揪起来般的难受。
他问林饮溪：“你想把它接回来吗？”
“可、可以吗？”林饮溪的眸子瞬间亮了。他不是没想过可以把团子接回来，只是害怕母亲会再次以极端的方式将团子送走。那样对团子来说，是一种二次伤害。
“当然了。”见林饮溪还在犹豫，贺疏话语里更透出几分坚定来。他骑上自行车，拍了拍自己自行车的后座，说：“林老师，上车，我带你去把它接回来。”
林饮溪小心翼翼地跨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又害怕会影响自行车的平衡，整个人微微前倾。贺疏握着车把手，因为车上多了一个人，自行车起初歪歪扭扭驶出几米，逐渐掌握平衡后便一往无前起来。
自行车驶过樱花刚刚凋零的大道，道路上斑斑点点，是来自夕阳的余晖。星星点点的光斑跳跃在贺疏黑色的短发上，给他的轮廓添上了温柔的色彩。
时不时有傍晚的微风拂过，带来空气中淡淡的青草香。林饮溪吸了吸鼻子，听见前方的贺疏说了句：“抓紧。”
前方是段下坡路，自行车骤然加速。林饮溪还没反应过来贺疏的话是什么意思，就因为重力原因整个人跌在了对方背上。
高速的俯冲使自行车的重心愈发不稳起来，坐在后座上，林饮溪能感受到自行车正在剧烈地摇晃。
心脏仿佛不再是自己的了，它扑通扑通狂跳着，好像要冲破胸膛。一阵一阵的心跳声也随着加速的自行车愈演愈烈，如鼓如擂。林饮溪有种自己下一秒就要死亡的错觉。
好在这段下坡路不长，贺疏骑自行车的经验丰富，几乎是一下坡就控制自行车重新稳当起来。林饮溪呼了一口气，鼻腔里涌进一股香气，不是空气里那种淡淡的青草香，而是类似于皂角的气味，很好闻。
“没事吧？”贺疏问。
林饮溪摇了摇头，“没事。”
贺疏没反驳他，只是将骑自行车的速度放缓了一点，伸手抓了车篮里的一颗糖果，递给林饮溪。
是和上次一样的苹果糖。林饮溪拆开糖果，放入口中，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苹果糖是贺疏特意为他准备的。
吃了糖果，原本不适的感觉顿时轻了不少。
“贺疏，”林饮溪想说谢谢你，又想起之前贺疏的话，调转话头，“你的自行车一直都有后座吗？”
“不是，”贺疏解释道，“装自行车后座是因为外婆说，我长大后自行车肯定是要载人的，到时候总不能让人家坐在车梁上吧。”
载人？林饮溪想了想，这么说贺疏的自行车还载过其他人吗？应该是哪个女孩子吧。
城东到城西的路程，就这么在林饮溪的想入非非中过去了。到了城西的宠物收容所，贺疏叫了好几声，林饮溪才反应过来要下车。